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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接她的话。

殷琬宁也顿了几息,努力回找着自己逐渐丢失的言语,继续温柔地说道:

“事后想来,若我那时便看清了你的相貌,是不是之后的许多事,都变得不一样了?可我没有,我因为逃避和害怕,甚至连面对‘林骥’的勇气都没有……即使,后来到了大哥和二哥兵变的时候,我知晓了你的真实身份,我的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也是跑,跑,跑得越远越好……”

“我,我把你当做了危险的源头,一心想着,只要能离开你,就什么都好了。可是,这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呀……谁没有逃避和害怕的时候呢,骥哥哥,你为我除困纾难,为我遮风挡雨,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若让我就此把你当做无所不能的天神,因为你的缺点和软肋而怨怼于你,那我岂不是,真的是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再说了,我,我——”

话音未落,一直看似轻松的林骥却忽然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反身正对着殷琬宁,拉住了她的手,又盯着她此时水光潋滟、浅浅的鹿眸好几息,这才深深、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般,郑重说道:

“娇娇,我骗了你。”

“我不止骗了你,我也骗了我自己。”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头痛,从来都没有。”

被这样突如其来的怪诞之语弄得疑惑不已的少女歪着头,对面前的男人眨了眨,等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认真地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的浅瞳,看那瞳孔里映照的自己:

“头痛头风是父兄和祖辈们代代相传的毛病,我小的时候曾经疑惑过,为什么他们都有,我却没有?每次这样想,想久了,仿佛真的会有一种痛意袭来,明明应该是痛苦难当的,我却,反而觉得快意……于是,我便养成了这个习惯,我时常幻想我在头痛,痛起来了,我就和我的父兄们,没有什么区别了。”

虽然根本就不懂他为何会幻想自己头痛、还因此获得快意,但身为与他携手白头的妻子,此时此刻在殷琬宁心头萦绕的,只有如何让他度过“愧疚”这一关。

少女挺直了腰肢,轻轻捧起了他的脸,像他从前对自己那样,温柔却坚定地说道:

“没关系的,骥哥哥,痛就痛吧,无论是真痛还是假痛都好,我永远都在你的身边,永远,永远会为你缓解疼痛……”

林骥闭上了眼,在她湿润的手心轻蹭,问她:

“娇娇不觉得,我是个怪人?”

她回以婉顺缱绻的眼神:

“小的时候,因为我天生发色浅、瞳色浅,殷玮宁和殷玥宁还一直当着背着我,说我是早产、不长脑子和心眼子。我和他们都不一样,殷府里上下许多人,都觉得我是我阿娘留在这个世上的怪人。怪人配怪人,哪里又不好了?”

他屏住了呼吸,双臂伸长,这才将这个费尽心思安慰他的妻子尽数揽入怀中。她听见那熟悉的有力的心跳,还有他出口的话语,在那如雷一般的震动里,一点一点清晰而深刻地传来:

“我林骥何其有幸,能娶你为妻……再忍忍,娇娇再忍忍,很快了,我要把这个天下都送给你,你身上那‘天生凤命’的谶语,很快就会实现。”

但其实,殷琬宁并不想要林骥口中的那个“天下”,因为这个“天生凤命”,自从三岁起,她便过上了和别人都不相同的人生。

可是,她并没有反驳林骥,她猜到的,他大概也还有心结未解。

他不主动开口向她坦白,她便不会强迫他,他需要她的时候,她随时都会在他的身边支持他。

那一晚,他们两人挤在小小的软榻上,彼此紧紧相拥,无关情谷欠,天地之间,都只有他们彼此。

第二日一早,林骥便被召进了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