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好久,我再等都要等睡着了。”
可映入她眼帘的,是林骥苍白的面色,她与他相识了这么长的时间、又成了两次婚,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一向高大挺拔、如山如海一般坚不可摧的男人,眸子里,竟然写满了脆弱和逃避。
殷琬宁连忙放下了手里的话本子,从拔步床中出来,几步飞奔,扑到了林骥的怀里,展开双臂,紧紧地抱着他。
“骥哥哥,”她也变得紧张无比,言语里有着小心的试探,“你,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林骥只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故作轻松一般,道:
“无妨,哥哥只是头疼得很,没什么大碍。”
殷琬宁这才想起,他们二人第一次在晋州时,那晚他和谢珣都喝了不少的酒,他与自己后来独处的时候,却突然说起他头痛,非要她为他按摩。
那时候他讲过,头痛是他从小到大都有的毛病,每次头痛发作起来,他恐怕都控制不住自己。
后来,殷琬宁才知晓,原来这叫头风,是天家从祖上便有的疾病,无论是当今天子林驰、天地德宗林过还是之前的许多任皇帝,都有这个疾病。
因为头风发作时实在是疼痛难忍,所以很多人才会选择服用丹药,以谋求暂时的缓解。
殷琬宁从林骥的怀里挣脱,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了房内她偶尔小憩的软榻之上,让他得以平躺在上面,她则从房内另一侧取了一方矮凳过来,坐在了他的身后。
林骥从善如流,那双闪烁着复杂颜色的漆黑的眸子,也在她坐定之后,彻底闭上了。
殷琬宁的按摩手法,是当年为了让祖母乔氏舒适而悄悄自学的。如今乔氏已经去世了很多年,她的手艺生疏了许多,上一次拿出来,也就还是在晋州时为头痛的林骥按摩。
那时候,他尚不知晓她从小在家中的种种境遇,还拿乔氏的疼爱开过玩笑。家中事,确乎是殷琬宁的逆鳞,被冒犯到的她,还在心中暗暗发过誓,即使他以后痛到几乎死去,她也绝不会再帮他。
不曾想,时过境迁,现在的她,主动要为他缓解疼痛。
冷峻如寒冰的面庞倒挂,他的剑眉微锁,薄如蝉翼的眼皮之下,那转动的眼球也在诉说着他此刻的万分痛苦。殷琬宁伸出了纤细白嫩的柔荑,轻轻按住他跳动的太阳穴,自在如飞羽,灵动而温柔。
不仅是她需要他,他也是需要她的。
“娇娇,”两人就这样相对安静了片刻,林骥却突然开口,嗓音嘶哑,竟然带着几分迟疑:
“若,若有一天,你发现我明知有个困难,却始终不肯鼓起勇气面对和克服,你……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懦夫?”
林骥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睁开眼。他面上的表情无波无澜,与他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那“懦夫”两个字的尾音颤抖,殷琬宁甚至以为,他并不是在谈论如此重要的事。
少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十指微微施力,扶住了他的头颅,垂首,樱唇在他的眉心落下了一个吻。
蜻蜓点水一般,不带一丝眷恋和停留。
“骥哥哥,”又相对静默了片刻,她方才开口,“其实有一件事,我……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
她又顿了顿,似是在拿出足够的勇气面对:
“那日,你突然上殷府来提亲时,我其实,人就在殷府的正堂里。我躲在暗处,你们都不知道、也看不见的地方,我很想看清你。但当我听见你说要娶我的时候,我紧张又害怕,那时我刚刚梦见了前世与你的纠缠,根本不敢想象,嫁给你之后会是什么样子。所以,所以我本来再多往前迈一步,我就能看见你的样子的,但是,我习惯性逃避,我拔腿就跑……”
此时林骥缓缓睁开了眼,盯着天花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