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鹰给她的竹篮里,那小小的精致的食盒。
是一碟莲蓉水晶糕。
这是当日,在雍州的花艳楼里,她很喜欢吃的一样点心,还一连吃了好多。
那时的她,刚刚才与陆子骥认识了两日,自己也还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厮,为了证明自己的粗俗不堪,吃这莲蓉水晶糕再困难,也要表演狼吞虎咽、囫囵吞枣;
而现在的她,已经在陆子骥的面前恢复了“殷琬宁”的身份,但她即将要做的,却是与他一刀两断。
水晶糕入口,香甜四溢,与记忆中那日的口感,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只是,殷琬宁的心境,在经历了这段时日的种种之后,却是恍若隔世。
昨晚的她,因为今日即将到来的不告而别实在太过紧张和担忧,几乎一整晚都没有入睡,现在坐上了车,那压抑在身底的困倦,便毫不留情地扑面而来。
红日初升,清晨的阳光透过车帘一点点洒在她疲惫不堪的美人面上,加上这谢宅的车驾行驶得实在是过于迟缓,殷琬宁摇摇晃晃,竟然在不知不觉里,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一枕黄粱,庄周晓梦。
这一觉,漫长无垠,她睡得十分香甜,就连一个梦都没有做。
以至于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依然还在恍惚不已。
睁开眼,殷琬宁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床帷,她想揉揉模糊的眼看个清楚明白,却发现自己,似乎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坐着谢宅的马车,想要去找晋州城内的租车车行,好悄悄撇下陆子骥,一人独自上路去幽州吗?
大约,是她睡得实在太沉,之后被他们发现了,最后又将她带回了谢宅?
但眼前的天花板,又确实和先前在谢宅中的,完全不一样。
她此刻,不应该是在谢宅里。
还有,即使她再身娇体弱,也不可能一觉睡醒后全身酸软无力到手臂都抬不起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一头雾水的殷琬宁想要努力翻身、让自己看清楚眼前究竟是怎样的情况时,一声开门的“吱呀”,打破了她此刻尴尬的处境。
“醒了?”
这清新朗润,尾音带着些许沙哑的,不是陆子骥的声音又是谁的?
即使自己现在几乎是动弹不得,但只穿着寝衣,与陆子骥这个外男共处一室,她仍然能分出几分的心力,去为自己的名节担忧。
几声脚步后,陆子骥那张英俊无暇的脸,便出现在了她狭窄的视野里。
“我……我这是在哪里?”因为身上完全绵软无力,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慢吞吞的。
陆子骥的神色,也还同过去那般的波澜不惊,可她看到了他瞳孔中倒映的自己,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陆子骥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俯身拉过了她身上的衾被,盖住她因为刚刚自己的乱动而露出的肩膀。
他的拇指上那枚扳指,刚好硌到了殷琬宁寝衣之下的锁骨处,有些硬,有些疼。
“我们已经到达并州了。”他这才缓缓回答。
“并州?”少女的嗓音虽小,可心中的震惊却大,“怎么,怎么会在并州了?我……我究竟是昏睡了几日?”
陆子骥又悉心替她掖好被角:“这是娇娇昏睡的第六日了。”
变化来得实在迅猛,中间经历的过程太多,殷琬宁的小脑瓜里,一时竟由轰鸣的惊雷炸出无数乱作一团的思绪,不知从哪里深想起问题的发端,才能让她彻底弄明白,这所有的一切。
“为何要撒谎骗我?”
但陆子骥并没有给他足够思考的时间,用那只戴了扳指的手拍了拍她此刻颇为僵硬又苍白的小脸,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