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他的语调也轻快了不少,“那我,就要改口了,叫你娇娇?”
娇娇……
少女微微抬眸,目光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向了别处,同时收回的,还有仍然放在他眼皮之上的手。
见她并未回应,他忽然叹了口气,重新捏住了她的指尖,并不用力:
“卫郊,并不是你随口编出来的名字,对不对?据我所知,你的生母,也就是殷中丞的发妻,娘家姓卫。当年你父亲殷俊是入赘……”
她却用指尖覆住了他的唇,不让他再说那些令她难堪的、不忍回首的话语。
他揽住她的纤月要紧了紧,不说话,在等她。
窗外忽然一声蛩鸣,打破了他们之间莫名的沉默,她这才重新点了点头,嗫嚅着刚刚未完的话题:
“已经,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叫过我‘娇娇’了……”
“娇娇,”他从善如流,依然看着她,“我是你的表哥,你又准备怎么称呼我?”
殷琬宁怔住:“不,不还是陆……”
这张她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更好看的脸,却蓦地一沉。
“你……”终于意识到他想讨一个更亲密的称呼,“骥……骥哥哥?”
说出来,她自己的心,也莫名跟着跳了一下。
殷俊是独子,出身又是低微的寒门;卫远岚是独女,但卫家早已人丁凋零,否则殷琬宁的外祖父母,也不会想到招殷俊为赘婿。
她从没有叫过谁“哥哥”,乍一出口,颇有些为难,又垂下了眼帘,重新为自己刚刚的口出狂言,寻找理由:“你,你又不肯告诉我表字,我实在是想不出旁的称呼……”
被叫了“骥哥哥”的男人眸色一动,将她揽得更近,轻轻啄了一下她害羞的樱唇,嘴角也满是笑意:
“我没有表字,‘骥哥哥’这个称呼就很好,是娇娇的骥哥哥。”
*
当晨钟敲响,夏日的阳光逐渐清晰照进房内的时候,殷琬宁从自己的床榻上醒来,莫名觉得一身轻松。
仔细一想,原因倒也简单。
昨晚,虽然她的真实身份,在陆子骥那里彻底曝光,但他并没有如她当初所料想的那般、不顾她的反对把她送还到长安殷府,反而郑重答应了她,不暴露她的身份,好好将她护送到幽州。
他是提了一些过分的要求,她现在回想起来,也还是耳朵热热的,但至少,她能在他面前恢复身份,从前有些难堪和委屈,今后统统都不会再有了。
昨夜两人也说好,按照计划,今日他们便会启程,离开灵济寺,路过蒲州,直接赶往晋州。
正要翻身下床,殷琬宁却听见了笃笃叩门,和熟悉的女声:
“卫姑娘……我,我可以进来吗?”
没想到竟然是莹雪,而这个昨日还帮了她的婢女,原本细嫩白皙的额头上一片血红,伤痕累累,很是刺目。
殷琬宁以为,莹雪早就和姜家众人一起,在昨晚就下山了呢。
她正不知该如何说话,却见莹雪入内之后,突然在她脚下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还痛哭流涕:
“是奴婢,是奴婢多嘴,将姑娘的私密之事告知了姜燕燕,这才导致了昨日的那场本可以避免的闹剧!”
“奴婢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但求求姑娘原谅奴婢,给奴婢多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姑娘宅心仁厚,奴婢求求姑娘大发慈悲,求求姑娘了!”
殷琬宁一头雾水,呆呆坐在床沿,久久没有说话。
又等了片刻,她才想明白,莹雪话里面所指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昨日,在被阎京当众污蔑之时,她曾有一瞬间深深的疑问,自己胸口上有红痣一事,究竟是怎么被阎京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