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愈合,流着脓,生着蛆,一步一爬,在宽敞的街道上留下点滴血迹,好似一排丧尸。
丧尸们面容扭曲,夺路乱跑。
一个满脸皱纹的青年突然定住身形,低声啜泣:“也不知爹娘还在否,还认不认识我……老乡,行行好,南方在何处?荆湖在哪里?……”
和传闻中恶贯满盈的“沙门岛重刑犯”不同,这些人有的矮小,有的虚弱,有的目盲,有的残疾,有的一看就是读书人,好奇地阅读着街边商铺的招牌。
海岛与世隔绝、缺衣少食,每日面临惨无人道的刑虐,还有恶人之间的互杀互害……能熬过性命、侥幸不死的,早就不是正常人的模样,也已忘了人间是什么光景。
当然,也有真正的恶人。被放出牢笼的猛兽骤得自由,悍猛凶恶的到处发泄暴力。
几个纹身恶徒阔步走来,提着菜刀木棍,嘴里嚼着大鱼大肉,身上满是血迹,怀里鼓鼓囊囊,全是金银珠宝。
一边抢劫,一边大笑:“老天开眼,教咱们兄弟死里逃生。今儿可要杀个痛快,把这两年受的罪都补回来!……”
两三个忠于职守的公人试探上前,马上被打翻在地,割了脖子。
在尸山血海里拼出来的恶徒,人间炼狱里养出来的蛊王,已经失了八分的人性,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对着几具尸首猛剁,直到手里菜刀缺了口,又到临街铺子里抢了一把新的。
阮晓露马上又绷紧神经:“提防这些囚犯!保护伤员!关大门!”
沙门岛犯人登陆城中,他们可不分敌我,随时可能打到自己头上!
果然,话音未落,那几个纹身恶徒发现府衙里居然有女人,也不管是什么身份,指着她和顾大嫂,惊喜大笑。
“女的!活的!弟兄们,还记得女人什么滋味么?——哈哈哈,上啊!”
阮晓露和顾大嫂互看一眼。阮晓露丢下身上保温的毛毯,全身打个冷战,稳稳举起刀。
为首的恶徒朝阮晓露猛扑过来,她侧身一让,手里快刀顺势一削,削开那人的大腿筋腱。那人踉跄一步,顾大嫂趁机绕到背后,一刀砍翻。阮晓露再补一刀,那恶徒满身是血,尚且瞪着一双贪婪的眼睛,没了气。
顾大嫂拍手大笑:“脆快,得劲儿!”
剩下几个恶徒被吓退一步,喃喃自语:“现在是什么年代?怎的娘们都恁地凶悍?”
依旧蠢蠢欲动,谁都不敢抢先上。
马蹄声疾,一骑快马狂奔而来。刀光一闪,那几个恶徒立时被砍翻在地,倒作一堆。
李俊目光冷峻,给这几人一一补了刀,尸首上略略擦掉刀锋的血污。
他头发纷乱,衣衫扯得稀碎,好似恶战了几天几夜一般。手臂大腿包着几道细布,脸上身上溅着层层的血,里面暗红,外面鲜红。腰刀的血槽已经积满,一滴滴血顺着护手滴落下来。
“抱歉,”李俊朝阮晓露点头,低声道,“岛上足有千人,不好控制局面。那些丧了人性的疯子恶魔,我们已尽量都杀死在岛上,但还是有漏网之鱼,随船前来……”
“再多一倍的妖魔鬼怪,我们也能对付!”阮晓露朗声道,“现在赶紧给俺们弄出城去!”
“好说!”李俊翻身下马,“我兄弟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