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上天。
那老者旋即爬起来。只见他赤着脚板, 衣不蔽体, 脸上却怒目圆睁,好像一头垂死的狮子,伸着两只手爪, 朝着人群乱抓乱扑。
他额角上,刺着几个触目惊心的小字:
“刺配沙门岛”。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老者嘶声大吼, 口音难辨,“今日我带十万天兵,踏平你这通江县!赃官!你和豪强勾结, 夺我土地,害我儿孙,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给我拿命来——”
在场不论官匪,都吓一大跳。那老者显见精神不太正常,状若疯癫,见人就挠,把一个军汉挠得满脸是血。
官兵大骇:“贼人有增援!”
乱刀砍下,那老者丝毫不知抵御,顷刻间被砍成肉泥。
只听街上尖叫忽起。十几个衣衫破烂、骨瘦如柴的汉子不知从何而来,在街上胡乱游荡。他们有些还戴着脚镣,有些脖子上套着重枷。忽见到地上滚落的瓜果馒头,争相捡拾,狼吞虎咽,状如野兽。
其中一个人拾到一大块生羊肉,竟也不假思索地塞进嘴里,用力嚼着那白色的筋,直到眼球凸出,满嘴是血,抓着脖子吞咽下去,噎得满地乱滚,却也舍不得吐出来。
迎面赶来一排魁梧的军汉,队形中眼见训练有素。倘若对上寻常流氓强盗、或是越狱囚犯,他们定然会手到擒来。然而此时此景太过恐怖,军汉们跟这些野兽般的人对峙片刻,纵然对方手无寸铁,却根本不敢上前拦阻,眼睁睁看着他们散入四方小巷。
百姓乱逃乱喊,阻塞了好几个路口。
海边礁石之外,一艘破破烂烂的福船下了锚,紧接着又是几艘渔船跟了来。有人划着舢板,歪歪扭扭冲到石滩上。还有人直接跳进海里,半数上岸,半数在中途沉了下去。
有的船已经几近散架,忽而触了礁石,当即碎成两截,从船上跳下一个个几近赤`裸的人,抱着木板木箱,挣扎着往岸边游。
他们的额头面颊全都刺字,大小不一、字体各异。
“刺配沙门岛”。
不知是谁脑洞大开,尖声大叫:“北虏打来啦!要洗劫登州城!快跑哇!”
蓬莱阁钟声敲响,传到城内中心。此时刚好午时正。
阮晓露后背起了一排白毛汗,证实了自己此前的猜测。
这哪是什么北虏。阮小五和李俊这两个狠人,凭着一艘船,十几个人,真的闯去了沙门岛,把里头的几百囚徒都给放出来了!
顾大嫂哈哈大笑,朝对面的官兵喊:“愣着干什么!快去家里保护老婆孩子罢!”
围攻府衙的三百精兵脸色立变。若真是北虏进犯,他们的家眷都在城里,此时安危何在?
他们刚刚结束了外地借调,风尘仆仆赶回登州,还没来得及吃喝休息,满心等着和家小团聚。
军心立时涣散。后排有人小声道:“我得回家去看老娘……”
然后提着刀,拔步开溜。
府尹范老爷脸色煞白:“别、别走……”
花荣和栾廷玉趁机带人冲上,一阵掩杀,三百精兵登时溃散一半,留一地血迹兵器。
范池白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让孙新一把揪住,丢到墙角,嘴角一歪,吓晕过去。
又一波沙门岛囚徒登陆上岸。人人脸上刺着触目惊心的字,衣不蔽体,疤痕满身,有的伤口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