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榕树和爬山虎的两种常识都搅得粉碎。
一定要描述的话,我就好像看到了一只长着人牙正在咧嘴微笑的狗一样,眉心一直跳个不停觉得无比反胃。
那伙计给我引路,把一些杂物推开,就道:“刚才那手册就落在窗边夹缝里。”
我才发现中间果然有个天窗,边上还有刚才那伙计为了观察趴下去,蹭出来的一个隐约人形轮廓。
天窗已经被他大概擦拭过了,黑灰之中擦出来脸盆大小的不规则一团,往下看去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这时候也顾不得脏,我们都在天窗口尽量挨着趴下,让那伙计举着远光手电。
我们都伸脑袋往一楼室内看,小队长倒是还盯着那天窗的边缘,我问他看什么,他摸了摸窗边的密封条:
“兄弟,你那手册说哪儿发现的?这怎么卡得住?”
那伙计为了不跟我们挤,是独自踩在一个搬过来的杂物箱子上,半弯着腰伸着手在我们上方打光的,听到这话人是兢兢业业纹丝不动,嘴上则纳闷道:
“不是外面,是里面。”
头顶母体的目光猛然落下。
远处不知何处,一声尖锐地哀嚎挣扎着响起。完全同步的刹那,闫默融化。
作为保护胎儿的坚定守卫,母体捕获并清除了窃取养分的墙中鼠。
可怖的光亮消失了,我曾经体验过一次的,那种难以抵御地困倦袭来。
接二连三的倒地声,所有合格的“胎儿”都栽倒入睡,进入了本次平安夜。
被人为掩盖上一层温和轻纱的童年就此中止,分娩的恐怖剧痛要到来了。
香甜而安然的睡意中,我的眼泪猛地流了出来。
温暖的腥黄羊水把我们淹没。
接着,随着阵痛和挛缩,陷坑的四方边界开始不停回缩。腹部一痛,连接着我们的脐带地道向我扑来。
虚幻又切实地,我感到某种饱足从四边八方而来,我回到了那截困住我的地道之中。
上或者下,就像一开始我感到的一样,什么都没有。
这一瞬间,我的脑海里不可抑制地,回想起我曾经看到的一段话。
那是一位作家说过的,他说,人在平原上行走,突然迎面遇到一堵墙,这墙向上无限高,向下无限深,向左无限远,向右无限远。这堵墙是什么?
是死亡。
此刻的我终于绝望地认识到,是的,这就是死亡。
作为还未出生,等待分娩的胎儿,我在死亡中必须再一次等待,等待并不存在的时间流逝。
我前所未有虔诚地向所有不可知的存在祈祷,祈祷这个平安夜后的白天和夜晚,我们还能在陷坑中活过来,哪怕是作为真正畸变淘汰的泥中祟。
我心头一动,摸了摸那些白膏泥,忽然五味杂陈。“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守矿人永远封存了这里,为这座矿洞修建了一座坚固的墓穴?先知是短视的,它只是一道浑噩的规则,没有任何可以沟通和交流的方法。”
可是,我脑海里闪过台仔和老板他们的脸,偏偏作为随时可以抛弃的捕食器官,他们不论好恶,都被先知赋予了人性作为点缀。而先知本身却依然深陷疯狂愚昧之中。
“不止是先知。在过去,采矿人也好,年家人也好,都尝试过许多以为可以和怪谈共存的方法。”张添一抬头看着我,缓慢道:
“但不管是牺牲让步还是激进的利用对抗,这些前人已经都淹没前尘,没有痕迹了。张家是所有残存流离者的聚合,也未必能一直侥幸存在下去。”
“那你呢?你是哪一种?”我也看他,有点难过,“你想杀死所有与怪谈有关的事物吗?”
张添一愣了一下,长叹了口气,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