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见了。”
谈话进行了三个小时。
等送走所有人,傅云河含了口茶,到盥洗室吐了,下楼坐上车。
他坐在这个位置,目的总归是非达到不可的,只是假惺惺的逢迎和笑里藏刀的试探实在耗人心神。每到这时候,他真是无敌佩服自家亲哥。
坐在车后座,他缓缓摘下手上的白玉扳指,在掠动的光里端详了一阵。
清清润润的,几丝漂亮的冰裂痕,倒像那只小猎物任人把玩,一摔就碎。
比一只只老狐狸可爱得多。
傅家二少爷糟糕的心情竟然因为周末的训狗计划明显好转,甚至心底毫不隐讳地开始期待:这事实要是告诉底下人,恐怕他们不惜一切也要把这小玩物弄了来。
他往后座里靠了靠,懒洋洋地闭上眼睛,想到一句话:爱鸟人不喜笼中雀。
忙忙碌碌,日子却过得寡味。一周过去,温度已经爬了快十度,大衣棉衣被彻底收进压缩袋里。周五下了班,陈屿提着一袋杂七杂八的东西开车去母亲家。
小区里的鸟鸣婉转悦耳,日照的余温尚且在空气里悸动。
陈屿掏出钥匙打开门。他先叫了声,没得到回应,抬起头发现屋子里没有人影。再向阳台看过去,母亲正背着光走过来,步子有点急,脸上带着笑。
但他笑不出,他的视线停留在那件穿了好几年的……
那件衣服是反的。可笑的亮片刺绣不见了,外面一大片乱糟糟的针脚。他鬓发斑白的母亲提着大红色的水壶,“小屿回来啦?”
手里的塑料袋猛地砸到地上,不锈钢保温碗发出“当”的一声巨响。他在母亲惊愕的目光中半张着嘴,好半天才哑着嗓子说了一句,随我去趟医院吧。
去医院,但不是现在。
晚饭是母亲早就准备好的炖鸡,香气四溢,表面上泛着一层金黄的油水。许久未用的客房被收拾出来,那张窄床勉勉强强装下他。晚上是他洗的碗,手缩在被子里,带着洗洁精的味道。
被子里凉飕飕的,他躺了一会,起身把那个走得过响的塑料钟放到了客厅,又躺回去。
十分钟之后,他坐起来,盯着墙壁上那只挂钟,直到分针掉到底,猛地打了个寒战。
他在僵冷的棉被里彻夜未眠。
病历本和之前的拍片文件袋是早就收拾好的,陈屿带上这一大袋和他母亲,第二天一早就开车回了D城。
放射科的主任是他原先同校的学长,打了招呼之后,片子三分钟就拍完了,然而半个小时的取片时间省不得。他拉着母亲坐到大厅里的金属凳面上,母亲从帆布袋里掏出医院门口买的豆浆和包子,递给他一个,他摇摇头,但还是接过去了。
吮吸和啃咬是本能的动作,咀嚼和吞咽不是。凉了的面团堵塞在喉管里,每一寸黏膜都感受到摩擦和挤压。学长一走出来,他就站起身,母亲在一旁抬着头,盯着那张她看不懂的透明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