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听过最多的话就是, 好端端一个女孩子?, 怎么喜欢虫蛇这样恶心的玩意儿呢?”棠糖收回手机, 熄灭了那刺眼的光,她抬眸往上瞧。
倾斜的屋檐遮了天, 只余中间极窄的一条,因巷里淡薄的光, 而晕出一种昏沉的雾面感,瞧不见月亮。
“因为?除了虫和蛇,我也寻不到?别的玩伴了,什么野兔、小狗,亦或小猫,都会成为?他们?的盘中餐,我就想啊,那我捡回虫子?和毒蛇,看他们?吃不吃,或许是吃死了最好。”
“虫蛇虽然冷血,可养起?来也会有感情,我养得蜈蚣、蝎子?、蜘蛛和蛇,可从未伤害过我,它们?还带我认识了许多朋友呢。”
“看待问题不能只看一面,逮着对自己不利的一点,就觉得这件事必然于己有害。”
话到?这里就结束,听着是有头没尾的,其实是,再?说下去就逾越了,好话成了坏话,成了无趣的说教。
妹宝莞尔,用?沉默的笑感谢她的细致体贴,棠糖歪了下头,也回应以沉默一笑。
就不由得去想,梁鹤深挑来的新室友,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让她满意,不也算是歪打正着了?也不由得近乎偏执而愚昧地为?他抗辩,墨尔本一行中,若是她没有得到?“闯哥”等人的帮助,她与Lila又?会有怎样的结局?
又?过了几分钟,耳边“叮”响一声,棠糖摸出手机看一眼:“车来了,要一起?回学?校吗?”
妹宝:“你回学?校吗?”
“我偶尔也在?宿舍住的。”棠糖耸耸肩。
到?底拒绝了,因为?她留在?宿舍的行李物件太少,也因这漫漫长夜乌云笼罩,总得拨开?,才能见到?来日的光。
两人在?路口分道扬镳,妹宝隐约记着路,回头往“醉入”酒吧走。
从窄巷进入宽巷,热闹的商业化旅游区,因为?要营造一种古朴的氛围,便没有昼夜通明的灯,仅靠檐下热烈明艳的灯笼点亮,不乏步履悠闲的游客,赏着沿路雕梁画栋的壁和梁,欢声笑语没有休止。
但这仍算得上是一段悄无声息的路,因为?她思绪静悄悄的,只有脚步,一声一声敲着心。
酒吧门口,梁鹤深果真驻足原地,鎏金木手杖沉默地杵在?灰石板铺平的薄缝间,看他呼吸平稳,眉眼亦无波无澜,不知是四处去找过她但没找到?,还是压根就胸有成竹地在?此等候。
心有灵犀似的,她望过去的那一刹,他也投来视线。
很淡的一眼,却似有千言万语,又?似千头万绪都缠在?一起?,摸不着头,也就解不开?这张网,因此又?被缚住了咽喉,任彼此落入一种静默无言的状态。
“走吧,回家。”妹宝从他跟前路过。
梁鹤深没有伸手抓她,只是眨了下眼,这一眨,便似灵魂重?新进入塑像中,那对死去的琥珀被抛出些?微光,无声地,跟了上去。
妹宝没有刻意放缓脚步,梁鹤深也刚好能够跟得上。
风吹飒飒,有树的地段,就有落花,一路下去,都有飘香,时而浓郁闷人,时而清淡怡人。
车厢里,除了车辆自带的运作声,也还有窄缝里漏泄的风声,过了许久,轿车驶入无限畅通的路段,到?底觉得气氛太过压抑,梁鹤深腾出手,点开?了音乐。
随机到?的都是钢琴曲,悠扬的、宁静的,缓缓流淌着挑不起更有波澜的情绪。
如?此,甚好。
两人之间有话要讲,但怎么讲,由谁起?头呢?横亘其中的桩桩件件,碎成了尸体残渣,透着无限阴暗,多想就此埋葬,由它悄悄腐朽。
梁鹤深在?想,除了棠糖,妹宝还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有关他的过往,并非他表面那般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