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
一条笔直的骨骼,似牢固的山脊。
地动山摇间?,山野响起猎猎风声,有百兽穿行而过。
妹宝听见他在动荡之中笑?了声,飘来?耳边的声音,比这无尽的夜晚更苍茫:“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我的错,在魁城那夜,带你做了丢盔弃甲的逃兵,哪想到你这招还会套用在我身上,自食恶果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话?落,病房陷入长久的静止,妹宝眼泪无声淌下,淌去他的脸颊。
梁鹤深微微侧脸,过来?吻她眼皮、眼尾,指腹摩挲着额发,轻柔抚摸:“刚才姚宁悦替我出去找你,她有没有跟你说?过这样?一句话?。”
“我年?长你许多,合该为你挡下风浪。”
妹宝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思绪顿一下,忽然间?明朗:“可是世叔,我想与您并?肩而行。”
“我不想从?一个巧梨沟,去到另一个巧梨沟;我不想从?躲在父母兄长的羽翼下,换成躲在您的羽翼下;我不想只?是被您保护,您盼着我成长,却一直把我当做孩子,可我不是您的孩子,我是您的妻子。”
“今夜我是躲着您,因为我心里有愧疚,也有怨恨,是您对不起我在先。”妹宝止住泪意,心里再无纠结和恐惧,语气沉静而斩钉截铁,“方向盘在我的掌控下,您不该抢走它。”
梁鹤深神色一凝,环绕在她身上的手臂不自觉地绷紧,有几分不可言明的慌乱,不知道该如何辩驳,只?是下意识出口:“保护你是我的责任,这是我该做的事。”
妹宝支起半身,推开他的铁臂禁锢。
梁鹤深没有阻拦,默默看她坐到床边,背对他,拨了拨泼墨长发,拨来?一股馥郁悠远的香。
再侧了脸,冷白光照着柔静的身影,她脊背微弓,有几分豁然开朗的松弛感,娇俏五官刻在洁净皮肤上,一笔一划,有种?他不熟悉的沉稳和傲然。
“那您肯定不曾想过,您所谓的责任,会让我付出怎样?的代?价,又会让我陷入怎样?暗无天?日的岁月。”她硬梆梆地咬字出声,字字句句透着冷情、绝情,“我宁愿是我死,或者?是我们一起死。”
这句话?让梁鹤深攥紧了拳,手背绷紧,现出青色的血管和泛红的骨骼,血液回流至输液管,暗红色,一毫一毫攀升。
“又说?这种?傻话?,我说?过不会有事。”他声音沉哑,这句话?说?得并?无底气。
“你在恐袭爆炸中转身的刹那,应该也这样?自信吧?”妹宝笑?了声,余光往后瞄,忽然瞄到一半浑浊,一半暗红的输液管,神情愕然一下,倏地站起身,“我去叫护士!”
梁鹤深抓住她的手腕,这个动作意味着他下一秒要将她拥入怀中,这几乎已成一种?条件反射,但这次没有,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挽留,她轻易就可挣开。
“我那时候……没想那么多,可要问我后不后悔。”他扯了下唇,扯着那段回忆又在脑海上映,扯得心口刺痛,继而续上话?,“妹宝,如果我说?我后悔,你会如何看待我?”
妹宝不答,只?说?:“我先去叫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