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急雨(1 / 3)

裴麟背着月光转过身,他现在好像能接受她是他的妻这个身份了。

黑漆漆的一片,徐香晚看不清他的脸。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徐香晚正欲启唇,却听裴麟罕见地先开了口。

“你觉得我该如何。”

他的声线压得低低的,散在夜中带着几分少年郎初熟时的喑哑感。

下一刻他自答道:

“你觉得我应该先去给裴勋道歉。”

徐香晚噎住。

“好。”声音中仿佛带了些浅笑。

......?

裴麟的转变令她猝不及防。

林氏的话对他震撼这么大?还是那一巴掌把他打蒙了?

那一瞬间,徐香晚突然什么也问不出口了。

她是想要裴麟与裴勋能够重归于好,但并非是想要裴麟妥协示弱,而是她觉得,若是一直交恶,那么裴勋就会成为裴麟在裴氏内部的一个刺破口,不知何时就会从这个口中飞出刀枪剑戟,甚至有可能是令人防不胜防的背刺。

与其树敌,不如交友。

何况,她今日出雅颂堂遇见裴勋时,就已经再一次探过了他。

裴勋身为裴氏子弟,虽然身上沾了些恶习,但郑氏并非心肠歹毒之人,裴秀也是朝中肱骨之臣素有清誉,是以两人生出的嫡子在两人教养下本性实则不坏,只是裴秀终日忙于政事,郑氏又过于宠爱这个独子,多只求个裴勋平安喜乐,裴勋也尚未做出什么影响裴氏满门过火的祸事,郑氏便大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日廊下她遇裴勋,行礼后道:“从兄,有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裴氏先祖在上,也定不会希望你们两兄弟闹成如今这般模样,就当弟妇欠从兄一个人情,也如同祖母般,给我夫君一个机会罢。“

徐香晚姿态虽放得低,那也是她想放得低,接触了解了裴勋几回,她知道裴勋多吃软不吃硬,否则也不会明知打不过裴麟也还要凑上前打。

婚夜那天她将酒杯怼到裴勋嘴边,他在裴秀的命令下不得不喝,出了大丑,现下她请求裴勋不计前嫌恭身相求,也就当是解了他的气罢。

裴勋那双桃花眼闪烁了一下,明明被裴麟打得口齿不清,却偏还要勾着唇懒散道:“好啊,就看你们敢不敢信了。”

“敢信。”

怎么不敢信呢,徐香晚看着裴勋的桃花眼莞尔道,她的心口毫无波澜,没有一丝痛感。

归宁那日,徐崇告诉裴麟徐香晚有心疾,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她是有心疾,但不是寻常的心疾。

重生后,徐香晚忍住心中愤恨,曾数次东敲侧击试探徐崇,想要撕下他伪君子的面目,却时常心痛难忍,请过好几个郎中来看诊,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含糊地说她气虚体弱,配了些补肾益气的汤药,后来寻得养心丸作日常服用。

她曾以为,万物因果,用病体换来重生已是大幸,可吃多了汤药后,却隐隐发现了心痛的规律,几番验证下,才意识到了重生后的她获得了怎样的能力。

徐香晚能识人心。

无论是谁,只要看着她的眼睛说谎话,她就能感到胸口疼痛,疼痛度还会因说谎之人不同而不同。

初时徐崇谎话连篇,满口对她阿娘棠梨的情真意切,每每痛得徐香晚心口有如百蚁噬心,冷汗直滴,可后来随着徐香晚对徐崇厌恶的加深,她发现徐崇对她说谎时,她心口的疼痛少了很多。

她试了很多人,最后才得出结论,原来她对一个人的感情越多,这个人对她说谎时,她的心便会越痛,寻常的陌生人对她说谎,她的心口只是会有异样,如被一只狸奴轻轻抓了一下般,尚能忍受。

裴勋想要徐香晚心有不安,可徐香晚却能确定,他说的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