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里土多德把罪恶分成三种:无节制、暴力、欺诈。我看这个人身上全有。西方宗教的七宗罪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好色,他也一桩不少。东方佛教的十恶道一杀生、二偷盗、三邪淫、四妄语、五两舌、六恶口、七绮语、八贪欲、九嗔恚、十邪见,他又少了哪一恶?孙铁锤最大的问题是无知无畏、胆大包天,以为世事靠钱靠权靠野蛮就可以包揽。岂知诸事难料、变化万千,老想博取点赞,往往收获的就是一顿实锤乱砖;早上还在过寿,晚上嘎嘣完蛋;昨天还在台上表演、吆五喝六,明天就被一绳捆去做了囚犯;一切都很薄脆,尤其是荣华富贵。荣誉、美好、亮丽、光鲜,比闪电短暂,比露珠易干。
还是说生存焦虑吧!
以我可以抓破山崖的爪子和凶狠如投枪匕首的眼睛,还跟左邻右舍探讨什么联盟、股份问题?我本想把自已的尊贵身份折成干股,它们还叽叽歪歪、讨论不休,那就直接攫取得了!人类自以为比动物进化快,但其掩藏在智慧与技术手段下的巧取豪夺与霸道贪婪,其实已远远超越他们的原始自然兽性。不过我们来得直接,没吃的了就抓,有欲望就扑,他们喜欢弯弯绕,其本质是用技巧与机心更加缩短了抓扑的物理距离,给外在留下一道美丽的弧光而已。我盘旋再三再四,发现玉衡山上有一块地界,松鼠、瓢虫、蜥蜴、飞蛾还处于蒙昧状态,兴许是大爆炸造成脑震荡而失去逃逸能力了。总之,碳水化合物,以及脂肪、蛋白质、维生素、微量元素、矿物质与水等物质,完全能得到满足。加之此山离勺把山近,可进可退,可攻可守。关键是那一带驻守的几只猫头鹰有两个是残疾,还有两个弱爆无能,我就端直划出两平方公里的“飞地”来,转眼拿下了。当然,我的智商不至于像普通鹰那样,凭着利爪就横冲直撞地如入无鹰之境,得学点人类的段位。还是以保护名义进入领地为上。首先给几个弱者投下几只死鼠(的确有点高度腐烂,我已咽不下了),让它们在感恩戴德之后,欢天喜地地“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其实“飞地”不是我的发明,我充其量只是模仿能力强些而已。
有很多重大问题,我其实是想与人类沟通的,可真比骆驼穿过针眼都难哪!我最喜欢阳山冠上那棵遭雷劈的大树,因为里面有太多的信息供我琢磨思考。而常年置身于这棵大树下的安北斗,自然就成了我想沟通的对象。我发现这小子有忍受大孤独的耐心。是真的很孤独。只是千万别写成小说,一写准假。孤独是无法表述的。他竟然能一整夜一整夜地望着星空发呆。为什么他的眼里常含泪水,我不知道,也就不懂得该怎么去安慰。我想说,与其仰望星空,还不如仰望我。可他又并不愿与我为伍,还老拿东西吓唬驱赶。现在倒是有些习惯于跟我默默对视,也相安无事了。有时甚至整夜能近距离地彼此厮守。但我一开口,他仍是显得焦躁不安。某些时候,他也似乎在试图跟我说话,可人语比鸟语难听多了,里面不是充满了戾气、火气,就是矫情、虚饰,甚至饱含着永难判断的不确定性。说东偏是指西,贬猴偏褒鸡。学习起来,比我精通那一百多种鸟语和两三百种昆虫语困难许多。因此,我们终是都高冷肃穆着,只能各自闷闷不乐、郁郁寡欢。但情似乎在拉近,心也在试图叩击。
只顾谝闲传,差点误了大事。我突然以比安北斗那台破望远镜更聚焦的视力,发现了一群正在迁徙的青春鼠队,皮肤油光水滑,定然鲜嫩无比。想必老老少少和其余残腿断臂者,都被它们的行进速度撂远了。说时迟那时快,我由一千五百米高空,噌地俯冲而下,从来都沉默寡言并少虚张声势的我,竟然大喊一声:“冲哇!”时速绝对在九十迈以上。你们肯定以为我有所收获,错!我那无比锋利的长喙,竟然扎在一条与鼠队粗细隐约相似的石头缝里。这就是大爆炸给我带来的后遗症,说明我的脑部受损情况至今仍没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