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衣裳……”温如风朝床上指了指。
“我帮她穿,行不?”
温如风直摇头,还是想起身。
“你不能动,有危险。头部是什么情况说不清楚,必须先平躺着。”
温如风又试着动了动,也果然是浑身不听使唤,就无奈地安定下来。
他看了看房梁塌陷的情况,又处理了一下隐患,就说:“都别动,我找人去。”
“北……北斗,帮……帮她穿上!”
温如风在说这话时,明显传递出一种巨大的信任,当然,也是一种无奈。大概是听他要找人来救援,才觉得不得不如此吧。不过,温如风要求他把手电熄了再穿。他就只好把手电关了。他刚摸索着给花如屏穿上一只袖子,就听温如风喊:“手电!”大概是又想让有光亮。他就又把手电打开了。可刚一开,温又喊:“别别……”他就又摁灭了。黑暗中,他给她穿上了另一只袖子。摸索着,又怕胡乱碰着什么,自是穿得有点慢。花如屏个头娇小,可这阵儿却显得特别沉重,穿衣服又不得不抱起身子。那股被一村人说得神乎其神的女人味儿,让他突然也有点呼吸困难了。“开手电!”温如风这一声叫得很急促。吓得他正摸索着在她胸前扣纽扣的手,一下甩到炕沿上,刚好碰上一块碎瓦,疼得直钻心。当他打开手电时,见手背都流血了。温如风百般无奈地说:“把……把手电……给我。”他似乎有点受到侮辱一般,说:“不穿了,等待救援吧!”就要朝门外走。温如风叫住了他:“……穿!”态度很坚定。但他到底还是把手电筒递给了温。这货将手电筒照向另一方,只隐隐糊糊给炕上反打出一点似有似无的光线来。他快速给她扣上两颗关键纽扣,勉强束缚住里边的蓬勃。然后他扭过身子,摸索着给她穿裤子。他看见,温如风的眼睛跟死鱼一样,紧紧盯着他的手。实在不是故意,他的手怎么也无法绕开那些不该触碰的地方,因为眼睛只能盯在地面已被打翻的夜壶上。这货真会享受,夜壶就伺候在炕头。不过老夜壶的长咀,已被摔成两截,像是乌龟的头颈,被生生剁成两段,软蔫在那里再也没了伸缩能力。他终于把她的裤子穿上了。温如风这个鸡贼,还极不信任地中途灭过两次灯,不过每次都超不过一秒钟。那是在关键时刻制造黑暗,也是在不断发出他要不定时进行抽检的警示。他都想狠命踹这货几脚,救他们的命,也是要防你几手的。他再次朝门外走去,说是找救援。温如风喊叫让给他也穿上。他没好气地说:“你穿啥,没人愿看你。浑身汗毛长得比穿了毛衣毛裤都厚,也不冷,等着吧!”说完抓过手电筒就走。
花如屏终于喊出声了:“娃……保管室……还有他姥爷……姥姥……”
两口都再次朝起挣扎着。
“都别动,我立马去。你们躺好就有救。”他急忙朝外边跑去。
遮天蔽月的浓烟,渐渐有些消散。只听满村都在哭号、喊叫。派出所的几个半导体喇叭,也在不同的地方刺耳地发着声,还有枪声,这让他很是震惊。远远近近赶来的汽车、拖拉机、摩托车都亮着灯,使充满了死亡气息的暗夜,发出了斑驳而杂乱的救亡光束。
安北斗从“孤岛”塌陷的程度,推测全村的受灾情况。尽管对村子了如指掌,但这阵儿,一切还是难以预料。死人是肯定的。他打小就听村里长者说,猫头鹰只要连住叫几晚上,一般都会叫走一个。尽管他从不相信怪力乱神,但这只金色猫头鹰过于反常的表现,还是让他越想越觉得天地间有灵物存在。据说最近一些老人端坐家中,都怕头上掉下瓦片来。就是这只猫头鹰叫来的。他们相互扳指头数来数去,尽量把自已排除在外地朝他爹头上算。还有阴阳先生说一半留一半地神叨:“老安立冬前后最好不要朝东南方走、不要上坡、不要搬东西,也不要弯腰扫地。”这话早已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