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了十分重要的“点乱眼药”作用。但真正闹事现场,他可是一次都没闪过面。浇酒点火时,他还故意把麻将桌子摆到家门口,直打到有人骑摩托跑回来说,镇政府让人点着了,他还装出一脸惊悚相来。
事情后来就由县上直接插手处理了。武东风书记把蓝一方骂了个狗血喷头。并且每户收了些酒,以平民怨。他孙铁锤也从中有所渔利,但终是枸杞泡水发胀不大。听说蓝一方走时,也大致了解到了点燃镇政府大门的“幕后黑手”。但在处理这件事上,武书记有原则:宜粗不宜细,不要追究太多群众的过错。派出所只把点火人弄去关了几天,何况还是个不满十六岁的娃娃。听说蓝一方走时很狼狈,只有安北斗一个人送了一程,蓝一方说了一句很窝火的话:“哈
就是哈
,你永远别指望他能干出人事来!指的谁,都觉得不甚明了。”孙铁锤耳朵根子大概是有些发烧的。但发烧归发烧,骂,他还是要骂的:“蓝一方,我看叫烂一方差不多。狗日的甘蔗酒产业发展思路,跟‘点亮工程’是爷父俩比卵子,黑不溜秋一对瞎蛋。”
铁路工程没想到上马会这么快。那次《印象北斗镇》晚会领导才路过视察,接着就有人来测量。过去也测过几次,都放下了,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光县城就住下两三万“建设大军”。北斗镇也来了好几千人。连村里常年在外打工的都闻讯赶了回来。孙铁锤想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发财机遇呀!家家都在忙着看是不是弄点农家乐、开点小铺面、炸个油条、卖个麻花啥的,年轻人倒是在忙着开发廊、歌厅,还有张罗洗脚房、按摩房的。这些孙铁锤都想过,意思太小。他是想包洞子、架桥梁。这样的大好时机,再舀不上几勺,以后大概就没戏了。他又觍着脸去找了一趟侄儿。孙仕廉知道这事,说主要工程肯定包不上。在大山里穿洞子,机械都是进口的,动辄上百万,甚至上千万,你有那么大的本钱?关键是铁路部门都有专业技术工程队,不可能用“土八路”作业。但孙仕廉还是给他弄了部分标段的沙石供应。让他赶快组织砸石头、淘河沙。山里人恨了一辈又一辈的穷山恶水黑石头,一下要变废为宝了。他开始还有点不畅快,那能挣几个毛毛钱?没想到,竟然是把大活给挃了。
他首先在勺把山上放了一炮,差点没把半个村子的房基震垮塌。
北斗镇七座山都是花岗岩石质,有地质学家认定,这是距今一万年左右,由大地震和山洪暴发形成的山崩地貌。由于“养在深闺”,且体量太小,而无法让外界认识。其实当初南归雁搞“点亮工程”,也有想让“灯光秀”把山崩地貌照亮的意思。这里很多山石都是犬牙交错地摞着、靠着、单摆浮搁着。看似满山灌木葱茏,青藤缠绕,乔木挺拔,松针向天,可哪里经得住两吨多炸药的一次性轰炸呢?全村人竟然眼见着一个山脚就彻底改变了形状。先是蘑菇云般地腾空而起,一阵飞沙走石,瓦破屋残,门窗变形,再看时,勺把山那只凌空而下的“老虎前爪”,就变成了皮毛不存、筋骨碎裂的瓦渣滩。好在放大炮前,是反复在喇叭里喊叫过的,他让羊蛋、狗剩、骆驼、磨凳几个喽啰,拿着半导体四处催促,让都赶快躲一躲,村里要放人老几辈子都没见过的大炮了。
孙铁锤家离那只老虎爪子虽然远,也早早安顿老婆刘兰香和儿子下了地窖。他是戴了安全帽,站在窗前,由狗剩和磨凳护卫着,要亲自看看自已导演的这出好戏。随着那声巨响,他的确被地底下的某个怪物,向上推起了半尺高,又拉下去,再往起推了几推,掀了几掀。是狗剩和磨凳把他紧紧架着才没跌倒的。当他看到蘑菇云爆起时,立即朝窗户一边的墙体上躲闪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噼里啪啦的石头砸瓦声。并且很是砸了一阵才停下。当他再朝逐渐清澄下来的老虎前爪看去时,已是断掌残趾、面目全非了。从目测效果看,爆破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