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我居然被人偷走了?

我大吃一惊,彻底清醒过来,那人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正在端详我。

他披着病号服外套,靠坐在床边,袖口折起,露出手腕上被着磁扣约束带勒出来的红痕,修直的腿蹬在床架上,微微摇晃,看起来甚至还有几分惬意。

那种癫狂中的狠劲儿已经消退殆尽了,他凝视着我,眼睛黑白分明。

但这丝毫不能掩盖他大晚上偷蘑菇的事实。

我警惕极了,忍住呕吐的冲动,憋胀得满脸通红。

“你脸红什么?”他轻声道,摸了摸我的蘑菇头,力度还挺温柔的。

这一个两个的,为什么都喜欢对着蘑菇说话?难道这才是精神病的自我修养?

我刚要扭过头去,用屁股对着他,脑门上就是一凉。一团湿润的酒精棉压在了我的菇头上。

我又被消毒了。

结结实实,里里外外。

然后我就被咬了一口。

他那两枚笑起来甜津津的虎牙,叼住了我,像是猫科动物叼住猎物的后颈那样,我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吓得连菌褶都炸开来了,像一只面对天敌,惊恐万状的伞蜥。

我痛觉神经迟钝,只知道身体热热的,裹在一汪火热的唾液里,被什么湿润滑腻的东西舔了好几下,发出小儿吮棒棒糖般的吱溜吱溜声。

我又痒,又麻,他下流地吮`吸着我,甚至用舌尖舔进了敏感的菌褶里,弹动扫荡,像一把软中带硬的肉刷子,不放过任何一条害羞紧闭的淡粉色褶皱,吞吐之间,唇舌牵出黏腻的银丝,火热的口腔黏膜紧紧包裹着我,把我勒得生疼,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满脑子只剩下了一句话。

夭寿了,有人服毒啦!

他咬了我一口,显然发现生蘑菇不好吃,颇为遗憾地把我的菇头吐了出来,又用酒精棉欲盖弥彰地擦掉了那些湿哒哒的粘液。

我一动不动,任由他擦拭,生怕他再吞菇自尽。

再这么下去,他一命呜呼事小,我都得刺激到射孢子了。

他捏着我,瞳孔突然放大了,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直线飙升,胸口更是剧烈起伏,发出如同哮喘般的残破呼吸声。

这蠢孩子,果然中毒了。

我有点心虚地想,好歹在医院里,洗个胃应该不难。

他攥着我,一手扼着自己的喉咙,艰难地喘息了一会儿,突然愕然道:“辜辜?你没死?”

他的五指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力度,我头重脚轻地跌在病床上,摔得眼前发黑,却见他一脚踏上了病床,将手掌贴在了那冷冰冰的墙壁上。

“辜辜,你别动,你跑得太快了,我抓不住你,”他道,“你怎么变成了这么多个?为什么在跳舞?”

致幻的毒素开始发作了。

我更心虚了,现在他眼前应该有一大群炫彩荧光火柴人在划船,扭动得如同金蛇狂舞,十分抽象,也亏他还能扒着墙壁痴痴地看着。

“辜辜!”他急切道,“你别走,为什么你的手这么冷?”

当然是防冷涂的蜡。

也难为他了,竟然能从一场变幻无常,虚无缥缈的幻觉之中,一厢情愿地握住某个人的手。

或者说自以为握住了。

中毒者的脑内幻想太过浩瀚莫测,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他的五指又开始痉挛了,冷浸浸的月光从病房的窗户里透进来,将他的五指斜拉成扭曲的影子,像爬山虎的藤蔓一样,在惨白的墙壁上肆意生长,结网成络。

寒风从一线缝隙中单刀直入,他的眼泪刚刚顺着明晃晃的墙壁淌落下来,就被这足以剔骨的风刀,斜刮成了一幅拙劣而变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