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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在砖面,不敢窥伺皇帝此时脸色。

唯独长公主除外,宁扶疏从没见过宁常雁如此暴怒阴戾的模样,恍惚间,觉得分外陌生,与往常在她面前的少年天子判若两人。

但仔细想想,李月秦去的突然,宁常雁难以接受枕边人骤然离世,恸而生怒,似乎也合情合理。

宁扶疏没思量太多,拖着曳地长裙,缓步走到他身边:“阿雁……”

“你别迁怒他们,若要怪,便怪我罢。”她低声喟叹,“是我心硬不肯答应她的求情,才叫她绝望生出自戕之心。也是我没能及时拦住她,才害得她和腹中胎儿一尸两命。那孩子才这么小,怪我……”

话至一半,宁常雁蓦地扣住她手腕:“你说什么?”

他大约没意识到自己攥在宁扶疏腕部的手用了多大力气,白皙皮肤很快被掐出一道红痕:“孩子?”

“……李月秦怀了孩子?”

宁扶疏点点头,告诉他太医诊断的结果:“嗯,已经是两个月的身孕了。”

宁常雁捏着她手腕的指节动了动,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蓦地阴郁得可怕:“除了皇姐和院判,所有人都出去。”

众奴才如释重负,当即弯腰埋首,有条不紊地纷纷退出内殿,并将殿门带上。

宁扶疏敏锐觉察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抬眸见宁常雁瞳色又暗了几分,愈来愈浓的愠怒浮上眼底,怎么瞧都被不像是经历丧子之痛的模样,不由得问:“怎么了?”

宁常雁缓缓松开捏着她的手,转而从袖中取出一只白玉瓶,信手丢到院判掀地的袍子上。

“你来看看,这是何物。”

院判小心捡起玉瓶,从中倒出一粒犹如珍珠大小的棕黑色药丸,低头凑到鼻尖,深吸气反复嗅闻。末了,震惊抬头:“陛下,这……”他说得小心翼翼:“这难道是传闻中专门给男子服用的避子丹?”

闻言,宁扶疏的错愕比院判更甚。

宁常雁一个眼神冷冷瞥向院判,命他也退下了。偌大宫殿内只剩他们姐弟二人,床头硕圆夜明珠玉润晶莹,照得屋内好似笼罩着如水月光。

“皇后的母族是赵家。”宁常雁幽幽道,“她若诞下孩子,且还是个皇子。皇姐认为,依照赵参堂的品性,会如何?”

宁扶疏霎时什么都明白了。

李月秦若有孩子,那便是赵参堂的外孙。在血缘关系上,比宁常雁这个表外甥还要更亲一层。且幼子年岁小,心智尚不成熟,没有执政理事的能力,处处听从母亲及外祖父的吩咐。

小太子无疑是赵参堂手中的提线木偶。

这样一来,赵参堂甚至不必费尽手段谋逆造反,只需要取了今上的性命,便可顺理成章扶持宁常雁唯一的嫡子即位登基。而李月秦没读过几本书,对朝政事务也素来不感兴趣,太后若不摄政,大权自然而然落到赵参堂头上。

到那时,王朝看似姓宁,实则早已从内到外成了赵家的天下。

所以宁常雁容不得李月秦诞育皇嗣,每每共度春宵时,必事先服用药物。

如此缜密的心思……

宁扶疏咽了咽口水,为防事有万一,仍是问了句:“这药,确定灵验吗?”

“药,是朕请泉石道长亲手配的。”宁常雁言简意赅。

只这一句,足以让太医署上上下下都说不出质疑之言。

玄清观的泉石道长,一身妙手医术可令枯骨生肉,起死回骸,再古怪的疑难杂症只要到了他手里,不出七剂药,定能药到病除。

彼时先帝在世,贵妃意欲夺嫡,毒杀太子宁常雁,朝歌公主为救幼弟毅然决然饮下有毒羹汤,当场咯血不止。整个太医署都束手无策的奇毒,正是泉石道长及时赶到救公主一命。

后来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