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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沙哑声音落下,换作沉寂如灰的眼睛闭上,仿佛再不愿看这八苦人世。

只将平生最后一点留恋交到朝歌长公主手里,而自己,精疲力竭,苍白唇瓣晕开一抹几不可见的浅淡笑意。

宁扶疏无端从这丝笑中,读出了解脱意味。喉咙似蓦然被堵住,几度张嘴,都发不出丁点声音。

她缓缓摊开手,看血水洇染掌心纹路。

先有赵参堂骂她冷血无情,后有关押诏狱的赵氏九族戳着她脊梁骨骂心狠手辣。

而今就连李月秦也说了同样的话。

注定众叛亲离,孤寡一生吗……

作者有话说:

宁扶疏(自我怀疑中):他们都说我会众叛亲离,孤寡一生。

顾狗:长公主殿下和熙平侯琴瑟和鸣,永结同心!再学不会就把你们炖了!

没错,疏疏搞了两章事业,而顾狗还在驯鹦鹉!

◉ 45、争宠(双更)

御医到底是来晚了。

又或许, 纵能治得了病,却医不好心。

李月秦孤身等在昭阳宫外,没有带一个伺候的婢女或太监。她早存了死志。

与宁扶疏手帕交多年,她应当预料到的, 就算自己哭得再歇斯底里, 求得再卑微真切, 凡事皆以国法为金科玉律的朝歌长公主,不会因此答应她的求情。

于是她用一身性命,和腹中皇嗣的性命,来赌宁扶疏能够心软一些, 换赵李氏一条生路。

这才是她真正目的。

宁扶疏在月下窗前静坐良久,目光空洞地盯着那灯火轻曳如豆, 红烛临风泣泪,任那龙涎香飘袅沉晕, 整个人宛如雕塑石像般一动不动。

细数起来, 她和李月秦见面次数甚少,在今日之前, 也不过生辰大宴与中秋家宴交谈过二回。自己与这位李皇后, 当属没多少情意才对。

可如今望着阖宫太医摇头叹气,宫女沉默着为殡体整顿敛容, 榻上女子蜷曲的手指褪去所有温度,逐渐僵硬。

心脏像被挖空了一块,生出自责埋怨,也开始怪自己方才是否过于不通情理,害得正值花季的芬芳凋零陨落。

宁常雁脚下生风地赶来, 小跑着跨过昭阳宫殿门时, 不慎被门槛绊了一下, 险些趔趄摔倒。他鞋尖沾着深夜露水白霜,肩头落着枯黄树叶而不自知,应是已然熄灯睡下了。

听闻消息连玉冠都没来得及束,一路匆匆,更是气息没喘匀就问:“怎么样了?”

宁扶疏站起来,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你去看看她吧。”

宁常雁快步走到拔步床前,垂眸见榻上女子眉黛唇朱,香腮胜雪,容貌姣好与前日相见时别无二致,嘴唇动了动似想呼唤她的名字。

可下一瞬,他瞥见立于床头的宫女手里拿着螺子黛与口脂。

自然认得那是女子描眉点唇所用物什,心跳倏尔漏了一拍,视线阴沉扫过跪了一地的太医:“你们,都给朕说话!皇后究竟怎么样了?”

太医当即俯首磕头:“臣等尽力了……”

“尽力?”宁常雁紧皱眉头追问,“那她怎么还睡着?怎么不肯睁开眼睛看看朕?”

阖宫太监婢女一应下跪,将呼吸放得小心翼翼,以此来悼念皇后娘娘薨逝。

一时间满室沉寂,夜晚冰凉空气生生凝滞出浓稠的压抑。宁常雁再怎么自欺欺人、再怎么不肯承认,这晌也该懂了。

他胸腔剧烈起伏,猛地一脚踢在了太医署吴院判的肩膀上,磨着牙根辱骂:“废物!一群废物!”

“朕平日里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众人大气不敢出,背脊匍匐成与地面平行的直线,额头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