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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副将又取出第二支箭羽搭上弓弦……”

“那是兄长第一次违抗父亲命令,也是唯一次违抗如铁军令。”顾钦辞闭了闭眼,毫无波澜的嗓音终于荡出一丝很微弱的哽涩,“他付出了五万兵马和自己一双腿的代价,杀光了朔罗军中所有欺辱过我的人。”

楼外忽而起了秋风,吹得窗棂震颤作响,萧萧瑟瑟,刮出钻骨凉意。

七年前这桩往事,是顾延镇守边陲三十余年以来,遇到最惨烈,也是最荒唐的一场仗。他没有上报朝廷,而是选择将其尘封于北境雾缭缭的黄沙之中,直到今日被顾钦辞重新翻开堆积厚重灰尘的扉页……

其实还有一件事,他没同宁扶疏讲。

在他溜进军营四处找人干架后,这件事立马进了凯旋回营的顾延耳朵里。

寒冬腊月,北地风雪是砭骨侵肌的冷。可比那无边白茫更寒冷的,是顾延的脸色:“跪下。”

少年顾钦辞直挺挺站在营帐前,他性子执拗,认为自己没错,坚决不肯跪。

而武康侯顾延执掌边军多年,最不缺的,便是治下严明的雷霆手段。他二话不说抄起军棍,对着顾钦辞打直的腿弯重重打了下去。

少年当即皱眉,身体扛不住痛,被打得膝盖砸进雪地里,干雪溅了有半人高。

可是他不认罚,手掌撑地就要站起来。

顾延怒意更甚,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没等他站直,实木做的军棍又狠狠打在了他腿上。

父子两人僵持较量着,顾钦辞每动一下,顾延就毫不留情地打一下。直到后来,顾钦辞皮开肉绽,再没力气爬起来,腿根处潺潺流出来的血被北风一吹,立马粘在衣服料子上。

顾延浑厚声音从头顶传来:“你知错吗?”

顾钦辞疼得几乎跪不住,纵使两股战战发颤,仍旧倔得梗直脖子,声音虚弱气势却不弱,嘴硬道:“不知。”

顾延被他气得肺腑胀痛:“那你可还记得,我曾经告诫过你什么?”

“不准进军营,不准碰兵器。”顾钦辞道。

“你今日犯忌,那二十棍是罚。”顾延斥道,“现在可知错了?”

“不知!”顾钦辞记得顾延对他的要求,但这和不觉得自己错了不冲突。他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盯住顾延:“孩儿不明白,为何兄长可以学着驰骋疆场,学着统帅三军,而我却不可以?”

“我和兄长都是您的孩子,怎还分三六九等不成?父亲这颗心,偏得未免也太厉害了!”

“还是说,其实我压根就不是嫡出,不是母亲所生,是你在外面瞎搞弄出来的野种?!”

顾钦辞这张嘴从小就语出惊人得厉害,平素里沉默寡言,一开口便是杀人诛心,损人不利己。

谁不知道武康侯与夫人情投意合,家中既无妾室也无通房,严令禁止军中俘虏女子为军妓,更是从不走进风月处。却一朝被自己的亲生孩子当着下属将士的面这样诋毁,换谁都不可能不震怒。

他丢了军棍,抽出缠绕腰间的长鞭。

“啪”的一声,跪在风雪中瑟瑟发抖的少年后背顿时沁开一道伤口,血珠滴在雪地里凝结成赤色冰晶。

顾钦辞闷哼后,勾起半边唇角,痞里痞气地挑眉低笑:“侯爷恼羞成怒了?要不要把母亲叫过来呀?”

这下连父亲都不喊了。

“本侯怎就生了你这么个逆子!不明事理,不辨是非,不知轻重!”顾延紧握着长鞭的手按耐不住发抖,面色铁青,“与其由着你使性子把大家都害死,倒不如本侯今日就打死你!”

肃穆军营中一时间只余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响彻云霄。武康侯似真的动了杀心,每一下都往死里打,顾钦辞衣衫破碎,鞭痕混杂血迹交错烙在背脊,血肉模糊,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