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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惊心。

到后来,连素来听命于武康侯的副将都动了恻隐之心,悄悄命手下士兵去将顾夫人和顾小侯爷请来。

顾钦辞腿边的白雪被他跪化,融成雪水,又淌入鲜血。

他活生生被打成了一个血人……

少年郎逐渐支撑不住,眼皮子越来越重。

在昏倒晕厥前的最后一眼,他看见兄长朝他飞奔跑来,将他接进怀里。顾钦辞用尽微薄力气扯了扯嘴角,唇形说的是:……我没错。

再次醒来,已是年节过后。

他动了动僵硬麻木的四肢,手肘撑着床板试图坐起来。

“醒了?”最熟悉的冷峻声线入耳。

顾钦辞一愣:“父亲?”

武康侯放下手里兵书,目光移到他身上,冷哼一声:“还知道叫父亲。”

顾钦辞靠坐床头,唇线紧绷:“我只是不明白,父亲为何待我与兄长截然不同?为什么我就不能习武领兵?”

“真的想知道?”武康侯望着他反问。

顾钦辞强行拖着未痊愈的病体,跪在了床榻上,垂首表明真心求个甚解的态度。

武康侯突然叹了一口气,再开口,不苟言笑的严肃面容添了两分无奈:“鸿儿是我的儿子,你也是我的儿子。身为父亲,我何尝不想一碗水端平,任由你们选择自己的人生。”

“可本侯,不单单是一个父亲,更是北境三十万兵马统帅。除了对你们两个尽心,更得对所有背井离乡、忠君报国的将士们尽责。”他道,“如今边境战局逐渐平稳,不免就显得顾家手里的兵权,太大了。大到让金陵城内的贵人害怕,夙夜难眠。”

“辞儿,你跟着先生读了那么多书,应当明白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道理。树大招风,咱们顾家,不能再出威名赫赫的大将军了。纵使从你第一次施展拳脚,我便知道你是天生的练武奇才,比鸿儿更具天赋,可为父不能拿三十万顾家军的声名做赌注,明白了吗?”

少年顾钦辞下挂的眼睫扑朔颤动着,他好像是明白了,可又不甘心。

默了一会儿,诚实道:“我需要想想。”

武康侯清楚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性情,本也没指望他当即接受,淡淡“嗯”了一声,随他去推敲各种利弊。

可他琢磨来、琢磨去,还没琢磨出个名堂,朔罗人先来了。

诚如武康侯所说,顾钦辞是天生的练武奇才,他听见激昂号角声,发自身体本能地热血沸腾,深深压抑在骨髓里的不甘心占据上风,作出决定不过一瞬间的事儿。

他执拗而自私地想,既然自己比兄长更有天赋,那么是不是只要他做得比兄长更好,父亲就会承认他,让他取代兄长领兵打仗。

可事实何其讽刺,年少轻狂的他一门心思越过顾钧鸿。到头来,却唯有顾钧鸿豁出半身康健救他于水火。

世子之位如馅饼儿掉到他头上,顾钦辞不得不拿起刀剑,不得不所向披靡,成了北境百姓心目中的战神将军。可惜有些道理,他终究明白得太晚。

比如若非他当年鬼迷心窍,擅自莽撞领兵,那五千名将士便不会丧命,兄长便不需要来救他,更不会断腿与轮椅为伴,兴许此番遇敌埋伏便有机会逃出生天。再比如若非他承了兄长的世子之位,在北境杀出一片天,皇帝也不会这么快对顾家动刀,下旨赐婚。

一切的一切,错在他,孽在他,恶贯满盈是他,该死的人也是他。

却为何总是顾钧鸿代他受了所有苦。

“你,还好吗?”宁扶疏难得轻柔的声音打断他沉溺于痛苦回忆的思绪。

顾钦辞抬头奇怪瞥她一眼:“殿下哪里瞧见臣不好?”

“……”宁扶疏有种把铜镜搬到他面前的冲动,让他自己看看脸上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