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
比如,庄荣逼他熟记、记载着百花谷机关的那本无名小册子究竟出自谁之手??庄荣是怎么得?到那本小册子的?庄荣当年又是为什么从青山城不远千里来湘城,顺带捡走了流浪的他?
细细捋过二十多年的人生,贺承忽然惊觉,他年幼时便失去了父母的庇护,能安然长这么大,究竟有几分是阴差阳错的巧合,又有几分是司渊苦心孤诣地布局?
而如今,时隔二十年,司渊又护了他一次。
贺承从司渊墓碑缝隙中完完整整挖出那株瘦弱枯黄的血息草,递给?陆晓怜:“我没力气?了,你帮我将它捣碎吧。”
要捣碎一株草药并不难,坡底随处可见碎石,陆晓怜捡了两块大小适宜的,以稍大的石块为臼,稍小的石块为杵,撕碎血息草,叮叮咚咚地操作起来。
山林间回荡起石块相击的铿锵声,贺承倚着石壁而坐,不动声色地看陆晓怜。她低垂着视线,眼观鼻,鼻观心,举着小石块一下一下捣着草药,看上去全神贯注心无旁骛。
毕竟认识了陆晓怜十几年之久,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甚至不需要投递过来一个眼神,贺承都能揣测得?到。沉默地看了陆晓怜半晌,他失笑?:“你就没什么要问?的?”
闻言,陆晓怜手?上的动作一顿,老老实实答道:“我确实有些好奇,可这毕竟是你的私事,你若不想?说便……”
“枕风楼前?左使?司渊是我的父亲,南疆圣女桑秀,也就是金波的师父,是我的母亲。”贺承打断陆晓怜的话,转头过来,目光漆黑,“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故事很长,但贺承只是道听途说,说不出多少细节,凝练成言语,也并不繁杂。
他从枕风楼那位喜怒无常的前?任楼主沈南风说起,从那味真假莫辨的南疆灵药说起,说到司渊与桑秀那一场自居心叵测的开?始、以爱恨纠葛结束的相遇,说到桑秀的恨,说到司渊的仁,说到南门迁与潘妩被困百花谷,说到沈懿行救他于湘城风雪……
打着蔫儿将要枯萎的草药捣不出多少药汁,陆晓怜小心翼翼地将捣碎的血息草捧在手?心里捂热,却听得?忘了手?中的草药,呆呆望着贺承。
贺承含着笑?低咳:“我对我的父亲其实没有一点儿印象,可我能活到今日,全有赖于他。若没有沈大哥相救,我已经死在五岁那年的寒冬,若没有师叔寻来,我决计不会是今日的模样,就连能进百花谷,能请出南门前?辈和潘前?辈,也要仰仗他留给?师叔的那卷无名书册,以及我是他的儿子这层身份。”
他顿了一下,声音沉了下来:“至于我的母亲”
与贺承一样,陆晓怜对自己的母亲龙吟仙子林音的印象也浅淡得?几乎没有,可又与贺承不同,林音在陆晓怜幼年时病逝,临终时对襁褓中的女儿百般眷恋挂怀,而桑秀却恨极了贺承,恨到宁愿与尚未出世的他同归于尽。
知道自己的降生是不被期待的,贺承该有多难过?
陆晓怜心疼得?厉害,咬着嘴唇摇头:“别说了,我给?你敷药。”
不容贺承多说,陆晓怜解开?贺承的衣裳,用自己的脊背为他挡着风雪,将稍稍捂热的血息草碎末一点一点敷在他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怕贺承疼得?厉害,陆晓怜每个动作都慎之又慎,轻而又轻。许是药汁还是冰凉,又或者是药性强烈刺激了伤口,指掌下肌肉骤然紧绷,她心中惊痛,下意识地便要放轻手里的动作,却不料覆上来一只冰冷的手?掌,抵着她的手?背,紧紧贴住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