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行,和我要去的方向不一致。
想出去,很眼熟的一张年轻面孔,叫住我。
「您也是来看裴教授讲座的?」
我一愣,翻看日历,果然看到了标注。
几秒钟后,裴知遇那张清瘦倔强的脸在众人的簇拥中出现在了我面前。
他没惊讶,对看到我这件事。
电梯上行至顶层。
在我没像过去一样像只小蚂蚁跟着他出去时,他抬了抬眉。
「要所有人等你吗?」
摄像头,收声筒对准我。
以裴知遇在物理学家的地位,这点声势甚至还算是小的。
我摁了一楼,关电梯门的按键。
摆了摆手,「不用等了,裴知遇。」
「我不是来看你讲座的。」
采访媒体在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秒挤进来。
我没能看到裴知遇无措的眸子。
缓慢的下行中。
女人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立刻就问。
「俞女士,您跟裴教授结婚这么多年。」
「还是对他研究方向的事耿耿于怀?」
我这二十多年里,最害怕应付的就是镜头,就是媒体。
可此刻,大抵是人快要死了。
我坦然的注视着采访记者的眸子。
「不,我在意的不是裴知遇的研究方向。」
「只是他有没有把我和我的孩子,放在心上。」
4
都过去了快二十年,想起祁怀文住在家里那几年。
我的手依旧会忍不住颤抖。
那时正是整个物理学界发展的关键期。
国内几个大牛在半导体材料研究中出现了分歧。
所有人都不看好祁怀文所提出的超晶体,唯独裴知遇,力排众议。
几乎放弃了自己在整个物理学界内的影响力,支持她。
「怀文要研究的方向,就是我要研究的方向。」
「我以我的整个研究生涯,为她担保!」
裴知遇选择了跟祁怀文站在一条战线上,就是彻底断了自己的上升路径。
那时安安才五个月,每晚都会因为奶粉不够吃而饿醒。
裴知遇母家对家里的困局置之不理。
我束手无策,家里无米下锅,也挤不出一滴奶水。
为了活下去,为了解决安安的高烧。
我只能四处找大院里的邻居借钱。
这一幕被祁怀文看见,她觉得我是在用孩子逼裴知遇妥协。
借钱的事被她捅到了媒体那儿。
我在报纸上被整整控诉了两个月。
偏激的支持者骂我这种见钱眼开的女人就不该做裴知遇这伟大科研者的妻子。
每每我跟安安出门,等待我的都是无边的唾骂。
最艰难的那几个月,我白天出门打零工赚奶粉钱。
晚上回家,看到的是在摇篮里大哭的安安。
而一墙之隔,是埋头整理数据的裴知遇跟祁怀文。
二人的沉浸,在深夜时头脑风暴,对科研的绝对热情。
像扎在我心中一柄又一柄尖锐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