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他的动作，宋落疏皱起眉，不悦道：“谁要你睡地上了？”

本就下了一整日的雨，夜里更是湿寒气最重的时候，若在地上睡一夜，身子还要不要了？

晏朝错愕地转过脸，怀里还抱着半截被子，不知所措地僵在那里。

宋落疏往里侧挪了挪，没好气道：“上来。”

第049章 第四十九章

晏朝懵怔地望着她, 黑漆漆的眸中起初是茫然，而后很快被巨大的欣喜淹没。

殿下竟允许他上榻同眠。

晏朝喉头滚了滚，强压着心头翻涌的欢喜，低声道：“多谢殿下。”

他站在床柱边, 垂着眼, 尽量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褪下外衫, 除去鞋袜, 然后在宋落疏身侧躺下来。

灯烛吹熄, 屋中霎时陷入黑暗。

宋落疏平躺在榻上，双手扯着被角, 阖上眼睛。

耳畔是山风拂窗的细微声响，偶尔夹杂着几声清亮虫鸣。

还有身侧人的呼吸声。

他离得太近, 近到呼吸声丝丝入耳，若再凝神细听, 几乎能听见他一声声起伏的心跳。

宋落疏忽然有些睡不着了。

这是她第一次与男子同榻而眠。

晏朝身上好闻的草药香气萦绕在身侧，暂且替代了她寝殿中香炉的作用, 只是宋落疏终归有些不习惯，沉默地躺了半晌，还是睁开了眼睛。

她侧过脸, 看向身侧的人。

支窗外，皎皎月色清溪般泻下，透过窗牖，洒在晏朝的脸上。他紧闭着眼，连脖颈也紧绷着, 规规矩矩地躺在那里，如一块不动如山的木板。

宋落疏知他醒着, 伸手推了推他：“霜奴。”

晏朝鸦睫颤了颤，睁开眼，小声道：“奴吵醒殿下了吗？”

“没有。本宫睡不着，你陪本宫说说话吧。”宋落疏望着房梁。

身侧的人默了一息，乖顺道：“……好。”

空气复又静默下来。

宋落疏攥着被子想，自她捡回晏朝，她好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与他安静地说说话。

只是晏朝一向沉默寡言，大约也不知该与她说些什么。

好半晌，她才听见耳畔晏朝低沉的声音：“殿下在想什么？”

宋落疏思绪飘忽着，默了几息，才怅然开口：“我在想今日抓来的那个姑娘，是不是真的知道解毒之法。”

若那姑娘只是诓骗她，她岂不是要空欢喜一场？

这毒实在邪门，今日更是毫无预兆地发作，那种不受控制想要昏睡过去的感觉，令宋落疏感到一阵冰凉的、熟悉的恐惧。

她害怕，害怕有一天，昏昏沉沉阖上眼睛，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脊背倏然泛起一阵冷寒，宋落疏将被子攥得更紧，喃喃道：“霜奴，我害怕。”

晏朝的心瞬间揪起来，他小心地侧过身，长臂环住宋落疏的腰，轻声安抚：“殿下莫怕。”

扶央说的那些话，半真半假，她只是一个小小宫婢，即便知道些关于兽毒之事，大约也是从王女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

但无妨。

即使不知道彻底解毒之法，只要他寸步不离殿下身边，殿下便不会有事。

晏朝正想着，忽然听见身侧少女低低的一声叹息。

“霜奴，若我死了……你想去哪里？是留在宫中，还是……”

宋落疏话未说完，那只搭在腰侧的手掌倏然一紧，接着唇瓣便被湿漉漉地堵住，令她再无法发出声音。

良久，晏朝才离开她的唇，温热的吐息落在耳畔，他气息不稳，哑声道，“殿下不许说这样的话。”

宋落疏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