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情绪却明显不太对劲。

“在公司，怎么了？”

那头沉默了几秒，轻声答说：“我想见你……”

方肃将手机从耳畔移到身前看了眼屏幕左上方的时间，不过下午 4 点，“你在哪里？”他问。

“画室，”丛溪答，又说：“可以吗？”

可以吗？方肃快速在脑中过了一遍接下来的工作安排，这个会议过后是另一个会议，晚上还要和鹿野所在的互联网公司的 CTO 吃饭方达是业内公认的新潮楷模，因为虽然方肃本人性子比较老派，但他身边有鹿野，鹿野热衷学习和尝试，对新事物一向来者不拒，也热衷劝解方肃，鼓励他在原有想法的基础上融入一些时兴超前的商业理念，譬如这次的方集· 有朋艺术家小镇，就与鹿野所在的互联网公司达成了非常深度的合作，从智能家居到大数据生态，从跨界联名到 AI 运用，在互联网技术的加持下，艺术家小镇项目可谓将“互联网+”发挥到极致，也正是因此，艺术家小镇先声夺人，还未正式开放，就已引得媒体和同行频频侧目，方肃一早便感受到新潮科技的强大引力，对这一块业务尤为重视，自然也很乐意抽时间见一见业内知名的技术大牛鹿野公司的 CTO。

但现在，方肃有点为难，理智告诉他，工作更重要，况且，丛溪和他住在一起，日日夜夜，想见随时都能见，可脑中有个声音不断的提醒他，如果他现在不立刻、马上过去见她，从今以后，她永远都不会再主动给他打电话，更遑论在电话里说她想他，想见他……如此，他一定会后悔，所以，只是略略地挣扎了两秒之后，他对着听筒柔声道：“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过来。”

推了会议，嘱咐助理晚些将两个会议的会议纪要发到他邮箱，又给鹿野打了个电话，讲说这边有点事情，晚上可能无法赴约，叫鹿野想办法替他向 CTO 说明情况并道歉、改期。

鹿野答好，没问题，又实在好奇要知道方肃向来靠谱，是很少让她失望的一个人，更别说做出临时放鸽子这样的事，便以为方肃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情况，忍不住在电话里关切，方肃笑笑，说不是什么大事情，但必须要他过去一趟，鹿野一听，知道方肃不方便将事由讲明，简单客套了两句，随后挂断了电话。

因为临时更改行程的缘故，司机李东并不在岗，方肃只好自己开了车往丛溪工作室赶。距离晚高峰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此刻的城市道路畅通无阻，难得不堵车，本应觉得舒心，方肃反倒越发急切，握紧方向盘在车流中穿插、加速，恨不能立刻出现在丛溪面前。幸而公司距离老城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方肃抵达丛溪画室时，时间不偏不倚，刚好下午 4 点 30 分。

他轻轻推开画室的院门走了进去，走过绿植丛生的小径，走到屋檐，透过檐下的窗户往画室里瞧了瞧，见丛溪呆坐在矮凳上，看她坐姿如此萎靡，萎靡又疲惫，疲惫而僵硬，似乎已经那样坐了很久，但从窗户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她侧脸，看不清她表情，方肃立即加快了步子，进到屋里来，这才看清丛溪的神情与她的坐姿并无二致，是萎靡，疲惫，低沉，沉到近乎呆滞的一副神情。

他连忙蹲到她跟前，抬手抚着她的头，问她怎么了，丛溪并不答话，只是望着方肃愣了一会儿，便立即张开疲软的双臂紧紧抱住了方肃的脖颈。

被拥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太久了，太久没被人像此刻这般紧实深切的拥抱着，方肃已经想不起来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然而此时此刻，身体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踏实感充斥着，一些东西自心底死灰复燃，他想起很多很多的拥抱，被父母拥抱，被朋友拥抱，被妹妹拥抱……被从前的丛溪拥抱，那感觉有点复杂，是甜蜜，也有安稳，觉得喜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