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微微的恐慌害怕被放开的恐慌。

他喜欢这样的拥抱，喜欢这种被需要，被信任，被依赖……被爱的感觉。

他忽地觉得自己的乐观并不特别可笑。相爱难吗？如果她也爱着他，相爱就是一件极其容易的事他伸出另一只手，和着仍然抚在丛溪头上的那只手，将她抱得更紧，她的脸沉沉的靠在他侧后方的颈项，呼出的气一簇一簇的洒在他后颈的皮肤上，他觉得痒觉得潮热，却也百分百的确定自己不愿将她放开。

她还是不说话，他也不再问她，纵然她一直不开口，只要她仍像此刻这般将他抱紧在怀中，他就觉得一切都是无所谓的，时间可以无谓的流逝，天色可以毫无阻碍的变得更暗，会议可以缺席，饭局可以改期……因为一切都没有意义，一切都可以没有意义，此刻的丛溪，就是他的意义。

39.平淡

丛溪其实很清醒，她只是很难过。

罗雪宜的冷淡让她切切实实的产生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事情缘何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他们不是一早就说好了吗，就算分手也还是朋友，是他入戏太深还是她入戏太深，怎么到最后……不说朋友，连同事都做不成！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罗雪宜这么小心眼呢？一分手就解约，真是……

从画廊回来的路上，丛溪一直忍着，几度想哭，都硬把眼泪憋了回去，心里又实在委屈，想找个人说一说。

她最先想到的人其实是罗雪宜，要是放在从前，遇上了类似的情形，丛溪一定会拉着罗雪宜抱怨个没完，直到他让她笑出声，事情才能作罢。可是现在，曾经的避风港猝不及防摇身一变，变成风暴，猛烈的吹向她，她无力招架，想躲也不知该往哪里躲，只能生生的抗着受着，难熬！

然后她想到了师姐，正想给师姐打电话，脑中残存的理智提醒她，不可以，一旦师姐知道她和罗雪宜已经分手，就一定会问及他们分手的原因，如果她撒谎，能撒什么谎呢？如果她实话实说，就不得不提到方肃。关于方肃的事，她已经努力隐瞒了师姐那么久，不能功亏一篑。

因而直到她回到老城，在巷口停好车，慢慢悠悠走回画室，放下包，坐到矮凳，任凭体内的精气神一寸一寸流散到四周，弓着背变得了无生气……她一个电话都没打出去。

她就那样坐着，像一支枯萎的小草或小花，安静而用力的咀嚼着曾经用尽全力浇灌她的那个人的一切，罗雪宜，他的笑容，他的表情，他说话的语气……今天的他好陌生，丛溪从没见过这样的罗雪宜，他已经停止爱她了是吗？是的，千真万确，不然他怎么会这样对她？

可是……她思来想去，这一切不都是她咎由自取吗？是她先放弃他的，她现在又在埋怨些什么呢？

好狼狈啊被放弃的感觉，不被爱的感觉，孤独，难堪，又狼狈。这样的时刻，如果有人在身边就好了，不论是谁，是谁都好。

所以她给方肃打了个电话。

其实她知道自己不该给方肃打电话。

但她似乎极力想要验证些什么用不合理的不懂事的不礼貌的要求来验证：有人还爱着自己。

果然，方肃来了，丛溪终于觉得好受了一些，至少还有人愿意理会她，她不是绝对的没人爱，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的不堪，一切都不特别坏，不特别坏……

◎

“我去找罗雪宜了。”

“嗯。”

“有点工作的事情。”

“嗯。”

“他说要跟我解约。”

“解约？”

“嗯……”丛溪说着，憋了许久的眼泪从鼻梁斜着流下来，流过脸颊，流进了方肃的脖颈。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事情？”方肃大概知道罗雪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