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里不是国子监而是自家的族学,不整死这好弟弟,她名字倒过来写。

可她不能在外人面前戳穿他的小人行径,但更不能在国子监留下舞弊的前科,不然她的名声全毁了。

叶雍淳不知为何没落井下石,许良谟则继续不遗余力地给她挖坑:“掌教,此事绝不可轻饶了,若是传扬出去,外人岂不揣测国子监包庇权贵子弟?”

掌教失望道:“绍桢,你还有什么说的?”

绍桢不卑不亢道:“掌教明鉴,学生才学浅薄,但也知道行不由径的道理。再说,这张纸条上的内容,学生全部了然于心,有何舞弊的必要?”

许良谟讥笑:“狡辩无益,还是乖乖认了吧。”

绍桢毫不理睬,闭眼背了起来。

“大学之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法也。盖自天降生民……”

张绍槿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这四哥竟然将整本《集注》背了下来?这怎么可能?

绍桢背了四分之一,已然清白,掌教示意她停下,严厉道:“你既倒背如流,又何苦舞弊?抑或有人栽赃?”随即扫视众人。

张绍槿眼神闪躲,许良谟却是目光一厉,将那小抄取来看了一遍,慢悠悠道:“不对吧,我瞧这小抄上倒是有一篇文章,与今日旬考颇为切题。莫不是……有老师故意泄题?”

国子监有监生八千,除了他们国子学接纳三品以上高官子弟,太学、广文馆、四文馆中多的是寒门监生,而国子监是跻身官吏的可靠渠道,授官的重要凭据便是平时的旬考年考。

也就是说,一旦落下故意泄题的嫌疑,势必引来流言蜚语。

国子监可不是全然清白。

掌教的眼神闪躲起来,绍桢暗叫不好。

可还没等她想出脱身之辞,掌教已然下定决心,肃穆道:“瓜田李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此次旬考作废,张绍桢罚五杖。”

许良谟飞快道:“廷杖都是脱衣受刑方才震慑人心。请掌教效仿廷杖,让她脱衣受杖,以儆效尤!”

第4章 杖责

绍桢慢慢转头,第一次正眼看这个所谓的表哥。

“不可!”赵弘鄞脱口而出。

叶雍淳破天荒地附和:“今上御极以来,已有二十年未曾动用廷杖,张绍桢何至于此,恭毅侯又颜面何存。脱衣断不可行。”

赵弘鄞惊诧地朝屋外烈日看了一眼,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他无暇深思,也知道这顿罚是免不了了,对掌教诚恳道:“绍桢年纪还小,身骨尚未长全,如何能受此重刑,我愿代为受过。”

掌教却严厉道:“今日你代他受过,明日他犯下更大的错,你能代他入狱吗?到此为止,脱衣就不必了,谁再求情,罪加一等!”

赵弘鄞目露担忧,许良谟愿望落空,暗骂一句晦气。

教吏取来专用的刑杖,那刑杖由栗木制成,长一丈三,宽一尺,厚五寸,表面暗红朱漆,一端削成锥状,上覆铁皮,铁皮上挂着细细密密的倒钩,看着极为可怖。

绍桢抿紧嘴唇,被摁在了春凳上。

栗木杖破开暑气,夯在皮肉上发出沉闷声响,报数的小官一把尖细嗓子,刺得人耳膜生疼。

“一!”

剧痛在尾椎炸开,冷汗顺着锁骨滑入束胸的松江棉布中,她死死咬住牙关,咽下痛呼。

“二!”

第二杖落在伤痕上,激得她眼前发黑。隔着汗湿的额发,她对上许良谟古怪的视线。

他立刻别过头去。

叶雍淳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这哪是替我出气,是下定了决心跟他不死不休?”

许良谟冷哼一声:“若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