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口贪得太大。秦氏生前怕她镇不住这些人,已经给了足够的利益,外地产业的收成,一成给庄头、管事们,四成给林勤业,剩下的一半才是她。她也一直严格按照秦氏的遗言来做,就算是照着这些账册,林勤业的收益也有足足八万两白银。

可他还不知足,连她也敢蒙骗。

“再怎么为难,去年才二十万两银子,实在说不过去。我京里一年都有五十万的进账。不说这几年,就说我娘在世时,你那边的收益都是我这里的三倍。太监们再伸手也要不了这么多。”

林勤业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他做长辈做久了,这会儿拉不下脸面,便沉默着不说话,让妻子来辩。

金氏开始吐苦水:“老爷一直在京里,哪里知道外头的事呀。我虽没见过先太太,但也知道先太太的手腕,那是巾帼不输须眉。何况以前简肃公在世,多大的震慑,哪个太监敢为难咱们先太太,可如今……”

她往上瞄了绍桢一眼,声音小了一下:“咱们老爷分出来自立门户了,京里知道的人,自然说是老爷有本事,可外头的人不知道呀,自然就对咱们横挑眉毛竖挑眼了,到处都有不是,委实难做人。”

之前没看出来,这金氏倒是个伶俐人。

绍桢认真看了她一眼。她穿着宝蓝缎平金绣福禄纹褙子,洋红棉绫凤仙裙,领口露出来的内衬是松江棉布做的小袄,圆髻上插着两支赤金镶碧玺石簪子,耳朵上坠着赤金镶翡翠色猫眼石坠子。这身穿戴,没有五百两银子置办不了吧。

昌化二十年,好像就是林勤业娶金氏进门的那年。

她淡淡地说:“任有什么理由,这么点收益,说不过去。”

金氏哀求道:“老爷不信,我有什么办法。只求先太太在天有灵,替我夫妻做主。”

林勤业扬起手打了她一巴掌,怒声道:“你怎么敢对老爷不敬!”

这耳光声清脆,金氏被打的那侧脸颊立刻就肿了起来。

绍桢忍不住皱眉,唱双簧也不是这么个唱法。

“要打老婆,回了房怎么收拾都成。就事论事。”

林勤业咬咬牙跪了下去,金氏轻声啜泣着也跟着跪下。

“老爷明鉴,我夫妇绝无私心。老爷若不信,外头铺子、庄子的详细账册,都是按照先太太生前定下的规矩,另誊抄一份给咱们备份存档的。我也带了回来,老爷可以细细查,慢慢查,我绝无二话!”

“好了,”绍桢道,“林叔快起来吧,我只是看数字太少,不高兴而已,又没真的要查你们账。快起来,婶婶也起来!”

“既然太监们贪心,那是皇上的人,咱们也没别的办法,尽量哄着吧!别得罪人就行。若是贪得太过了,叫掌柜庄头们写信给我,我也有几个做御史的好友。”

“不是我不信任林叔。只是这收成年年减少,实在让人不安,哪一天若是亏空了呢?真是不敢想。还望林叔在外头多帮帮忙,好歹出个主意,叫我别为这些事操心。”

林勤业夫妻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老爷还肯用我就好,一定为老爷尽心尽力,今年再不增收,我也无颜回京了。”

绍桢做满意状点头。

秦氏去世多年,她从没去外地这些铺子上检视过,全都交给林勤业处理。他在外头已经比自己还有威严了,一时要彻底换人,还真挺难办。再说,她也不想就这么和林勤业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