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侵吞了多少库银。
绍桢一边让人去大理寺传令严查,一边在心里粗略估算了数目,沉声道:“就算按照田阁老所说,他们能做得这般小心,以至于东厂和锦衣卫都一无所知不能禀报皇上,想来库兵总不能全数参与其中。只有可能是经年的老吏,人数寥寥无几。就算他们当值的每天都往外夹带,也不可能偷走六百万两银子。”
“田阁老,”她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语气森然,“你现在如实回禀,我还能网开一面,等到库兵全部被清查完,详细数字出来,但凡对不上你想想下场。”
田名奎浑身一颤,不敢抬头,鼻尖闻到的红粉甜香仿佛都带着森森杀意,他双肩陡然一垮,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勋贵借银。”
第309章 催债
“什么?”绍桢没听清。
田名奎却以为她是不相信,立刻道:“臣不敢蒙骗。立朝太久,京中奢靡之风盛行,互相攀比,有俸禄不够花的,便来户部借银。最先开口的便是世宗废后窦皇亲一家,陆陆续续借了近百万,虽说后来窦家被清算,银子还了大半,可户部借钱的口子一开,其余人家都有样学样,才,才至今日。”
绍桢咬牙切齿:“怎么不早说?”
田名奎苦笑:“此事牵涉公侯过多,连臣,还有底下的户部官员也有参与,哪有自己人揭自己人的短?就算要说,也不能是臣开口,否则便要死无葬身之地。不是娘娘威严,臣也不敢冒险了。”
绍桢没理会他的暗中吹捧,踱了两步,问道:“借条放在何处?”
田名奎忙道:“都放在臣家中书房内室的床头暗格,娘娘可派人去取。”
绍桢立刻喊来张守英。
她把内阁教训得灰头土脸,又用好了掌管官员铨选的薛汝霖,积威一重,锦衣卫也要暂时服从她的命令。
张守英去田家取借条的工夫,田名奎很不雅地提起要出恭。
绍桢也用不着在这上头为难,放他跟着宫人去净房,忽然觉得不对,叫了个在乾清宫外值守的大内禁卫进来:“去盯着他,不准他离开你眼皮子底下。”
她猜对了,田名奎想自尽,禁卫攀上净房的房梁时,他已经快咬断半根舌头。
太医被叫来救人,绍桢一边等一边翻着张守英取来的借条。真是厚厚一本,从昌化年间到现在,能数得上名号的勋贵人家都借了,英国公、程国公、定国公、承恩侯、恩亲侯、永城侯、恭毅侯、成平伯、忠勤伯、诚意伯,还有大理寺卿黄家,左佥都御史顾家……文武皆有,以勋贵为多。
难怪田名奎要自尽。他总不可能一点好处也没得就给这些人借银子,现在将事情捅上天,但是承担不了这些人的怒火,风光了大半辈子,与其事后被针对,不如现在死个干净,在同僚那里的名声也好听。
皇后在那儿等着,太医们便上了点手段,田名奎很快被整醒了。
龙床他是没资格睡的,方才一直躺在守夜宫人睡的小榻上,现在从榻上被请下来,神情麻木地跪在地上。
绍桢打量他一眼,冷笑道:“你死了容易,我要清算你全家,也很容易。现还放着江西赈灾这个大头没做呢,你就想撂挑子去见阎王,没这么好的事儿。我告诉你,江西赈灾圆满过去,你还能将功折罪,否则,皇上回来,我要挑动皇上抄你的家,皇上回不来,我就亲自下旨抄你的家!”
田名奎眼皮子动了动,刚要开口,便痛得捂住嘴哀嚎,好半天才成功发出声音,含含糊糊道:“娘娘开恩。臣该如何做?”
绍桢反问:“江西还等着救灾,如今要钱没钱,要粮没粮,你说怎么办?”
田名奎打好了腹稿,讷讷道:“……一行向欠款人家催要,一行向直隶两省提前支取今年的赋税。催债料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