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每一块墓地准备了花束，又特地带了一只拨浪鼓，放在了董玲的墓前。

“董阿姨，如果您见到小束的女儿，一定帮着多多照看她。”

他在心里说，小小束，如果你妈妈还要受罪，那我希望你去更好的地方，我不想让她吃苦了。

他愿意为张束去信这些。

他们后来再次去了山上的寺庙，听经吃斋；也去了朝阳公园，去找那片埋葬小猫的土地。

那里早就绿草如茵，孩童们在上面跑来跑去，尖叫笑闹。

李行揽着张束遥望，不知为何，感觉已经过完了一生。

回程，李行去开电瓶车，依旧歪歪扭扭。

再次被一根粗水管卡住时，张束又气又笑地冲他嚷嚷，“李行！你到底行不行！能不能换点新花样？”

两人下来并肩推车，李行突然亲了她气冲冲的脸，“这也算是一种新花样吧？”

完全没脾气了。

又一个深秋，张束和李行回他的家乡旅游，顺便见了他的父母。

很安静的老两口，都是知识分子，言语平和而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张束坦诚自己二婚，李行的父母都没说什么，只说儿子还小的时候他们很忙，没有时间陪他；等终于抽出时间，李行也走了。他初中就去了省里的中学读书，而后高中，本硕博，越走越远。三人真正相聚的时间太短，确实对对方都没什么了解。

没有了解，也就没什么要求和束缚。

但是，李行妈妈说，在我们这样的小城市，我必须去拼职称，才能托举他走得更远。感情浅就浅，我不后悔。

这些话，李行妈妈都没当着儿子说。她拿李行的相册给张束看，又去拉张束的手，“小行所有的事都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我们相信他能过好自己的人生，但也总想有个人能在他身边。希望你们往后能互相照顾对方，一直走下去。我们没有太多积蓄，但等你们结婚，一定会尽全力支持。”

她说完，走出屋，将空间留给张束。

张束听得眼眶发热，想着回头一定要将这些话告诉李行。这些并不是普通的爱，只是爱在此地是很难开口的事。

她不希望他也留下遗憾。

临别时，李行的母亲还是给她送了金首饰。张束哭笑不得，只问她，您就这么信我？

李行的妈妈也不再说话，笑了笑，和他们挥别。

飞机上，张束翻看相册，里面是她拍的李行从小到大的照片。李行父母让她干脆将照片拿走，她却不想。相隔千里，团聚太难，不如留个念想。

李行握着她的手，看她仔仔细细看小时候的自己，问她为什么拍，张束说，想拥有从小到大的你啊。

李行便也打开手机，给她展示自己的成果。

是光头的张束、留着妹妹头的张束、扎着羊角辫的张束和梳着马尾辫的张束。一路拍到高中。

张束惊讶，相册在咱家，你拍下来干嘛？

李行说，觉得可爱。你小时候的长相很昭和。

张束看自己的照片，童年时很多人说她像东爱的女主角，后来却越长越黯淡。

压抑的环境和长期的不快乐原来也会改变人的面相。

李行拍她的手背，没关系，都过去了。现在的张束就是最好的版本。

等周家人见到李行时，已经是冬天。

那时李行的第一个独立游戏已经上线，销量算不上爆，但口碑极好，还拿了精品奖。连杜润都专门约李行吃饭，想要入股。他们立刻将精力投入在新的开发上，又招了新人，工作室也正式运转起来。只不过地点最终还是定在了杭州，两人要彻彻底底换一个城市生活了。

他们开车去西边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