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头走下来,在悬崖前止步,遥遥相望,没人率先走上那道独木桥。   怕跌落,怕粉身碎骨,更怕没有重来的机会。   她在逼他上去。      “有什么不敢的?”   谢霁和双眸紧紧锁住她,“不止是日出的那一刻,不止你刻意的接近,更早的时候,我……”      “谢霁和!”   方群玉突然惊慌,出声打断他。关于后续的圆场,她却大脑一片空白。      “你别说……”      两个人该如何同时通过独木桥?   再想想吧,再想想吧。      她现在很乱,她做不到理智冷静地听完并回应他的坦白,她害怕自己又一次搞砸。      到时也许他们就没有第二个四年了。      方群玉抓了抓头发,脑子里乱糟糟的,还是决定选择逃避:“雨下大了,我回去了。”      谢霁和没应好,也没应不好。   在她转身的瞬间,他拉过她的手臂,向前一跨步,缩近她刚刚拉开的距离,冰凉的手贴住她冰凉的脸,彼此的触觉都迟钝了。   直到他灼热而霸道的气息覆上她的唇。      他不打招呼,一来就是要吞掉她舌头般的深吻,方群玉没有心理准备,很快就濒临窒息。   她拼命挣开,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不重,轻轻的一声脆响,但对他尊严的打击,已足够她对他的强吻回以报复。      但谢霁和伫立在原地,像是无知无觉,甚至无比冷静地说:“记得,别的男人这样吻你,用力扇,不要手下留情。”      冰冷潮湿的水雾缓慢地入侵他们的灵魂。   每一寸心事都淋漓如雨幕。      灵魂湿重,多余的水从眼角溢出,滚落。   方群玉踮起脚尖,圈住谢霁和的脖颈,献上双唇的同时,他也俯低头,摘获她的吻。      掉落的易拉罐瓶口汨汨淌出液体,流进雨下,被雨水带走。      ……      方群玉要弯腰换鞋,才发觉自己一直捏着那根棒棒糖。   小时候能吃的零食少,她最爱吃的就是糖,现在嫌甜得发腻,但还是在口里嚼碎了。      她进了屋,宋知兰拍去她羽绒服上沾的雨水,说:“我看下雨了,还想给你送伞,没想到你回来了。”      “夏寻文呢?”   “你一直没回来,他就走了。”        走了也好,她实在没精力应付他了。      方群玉坐到沙发上,手伸到小太阳前烤着。      宋知兰给她泡了杯红糖姜茶,“喝点,别感冒了。”   方群玉吹凉,小口地抿。      宋知兰一直看着她,欲说还休的样子。   方群玉犹豫要不要说实话:“谢霁和……”      宋知兰先丢出重磅炸弹:“霁和喜欢你,是吧?”   方群玉哑然。      “我抓过那么多早恋的学生,我能看不出?但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方群玉摇头,“……我也不知道。”      “霁和是很好,品貌不说,他聪明,有魄力,像他爸爸。”      这样的开头,必然要接一个“但是”。   方群玉耐心等待。      然而宋知兰只是委婉地提点她:“你们还年轻,很多事情讲究感觉,可婚姻不是交朋友,靠着感觉过一辈子的又有几个?你们各方面差异太大,你抓不住他,他也未必愿意落在你掌心。我和你谢叔叔就是前车之鉴。”      方群玉问:“妈,你爱过谢叔叔吗?”   宋知兰笑了,是笑她天真,“我们这个年纪了,还说什么爱不爱的。”      “那爸爸呢?”      这下宋知兰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方群玉想,宋知兰让她继续姓方,没和谢良领证,也许是还忘不了那个英年早逝的男人。   她看过他的老照片,典型的读书人的模样,儒雅温柔。对她来说,陌生得就像街头擦肩而过的任何一个路人;可对宋知兰,那是实实在在的带有感情的回忆。      她不需要宋知兰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