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对象?   譬如就业女孩子得找稳定的工作,将来好嫁人。   再譬如身体状况太瘦了,不好生养。      大概是传统社会分工结构造成的。   学生时代那句“期末考得怎么样”渐渐演变成了“你找对象了吗”,二者带来的不适感,对方群玉来说,几乎相差无几。   但她是“乖孩子”。   她学不会嬉皮笑脸地将问题轻松掀过去。      周善走过来,正好听到这几句,笑着说:“陈老师,又开始打听起方老师的感情生活啦?你要不去外边找找呗,别总逮着学校老师薅啊。”   “带编老师稳定,以后也有空带孩子,教孩子。”   周善反问:“你不也是老师嘛,你为什么不可以带孩子,教孩子呢?”   陈超兴理所当然地说:“自古以来都是女人相夫教子,我一个大男人的,怎么带?”      周善瞥了眼方群玉,像是在说:你瞧我说什么来着。   原本说相处久了就知道了,结果第二天就原形毕露了。还是高估他了。      方群玉不是第一次见男女思想仍停留在二十世纪,乃至更早期的男性,但却是第一次见如此直面回驳的女性。   钦佩之余,多了几分忍俊不禁。   周善说:“女人怎么带,你就怎么带呗,你相妻教女,传出去,说不定别人也会夸你一声贤惠顾家好男人。”   她煞有介事地冲他竖起大拇指。   陈超兴的脸一下子绿了。   不知是被怼的愤怒多,还是在旁人面前丢脸的怨气多。      周善又说:“陈老师,你别生气,你不是常引经据典嘛,老话说好男不跟女斗,你就别跟我这般小女子计较了。”      方群玉实在忍不住,“噗哧”地笑出声来。   但这无异于火上浇油。      陈超兴说:“周老师,就你这么个泼辣的性格,将来怎么找得到对象。”   周善两手环胸,斗志彻底被激发得昂扬起来。   “你们男人真的好奇怪,为什么总喜欢以单身作为威胁,不知道你们是太高看自己的重要性,还是太轻视女人的独立性。”      为了避免争辩进一步上升成吵架,方群玉适时打圆场:“周老师,你是不是酒刚醒还没吃饭?陈老师,有劳你专门跑一趟帮我修空调,待会儿我请你们吃饭吧。”   陈超兴站起来,又恢复一派斯文的模样:“方老师,不必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周善像是故意同他唱反调:“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超兴装上滤网和外壳,重新通上电源,空调终于能够正常使用。   方群玉送他到楼下。   大抵是因为刚打了场败仗,陈超兴离开时,背影显得有些灰溜溜的。      方群玉随即返回。   周善等在门口,看着她,没作声。      两人面面相觑着,不知谁先笑出来的,接着就笑成一团。      方群玉说:“你可真是……牙尖嘴利。”   除了这个词,她震撼得找不到更为贴切的。   周善说:“我妈说我这个‘善’是善良的善,但我觉得,还是能言善辩的善比较好。这个社会,太善良了容易挨欺负。”   方群玉问:“你和陈老师关系不好?”   周善耸耸肩,“陈超兴好面子,表面上过得去。但同事嘛,点到即止就行,又不是谈恋爱。”      方群玉笑了下,眼神沉了沉。      前单位是宋知兰托关系帮她弄进去的,代课老师没有编制,工资少,福利几乎没有,她是年轻老师,给她安排的课多,下了班,还要去参加这个老师的婚宴,那个老师父亲的白事宴。   有时班主任临时得开会,还会把班交给她管。      宋知兰教她,要和同事处好关系,于是她总没法推诿。     倒是没挨欺负,只是凭空多了不少负担。   据说,强大是委屈和痛苦撑大的,方群玉也无从得知,这些是不是成长必经的,但她隐约从周善身上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事后,周善说不用浪费钱了,她随便做点。   她煮了一锅绿豆沙,做了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