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盖过了姿色。
良斐对白汤汤的便宜年青身体不甚感兴趣,反而还是盯着俑面上那道自左颧贯下的醒目刻痕。
皇帝微喟,扳高俑的头颅,使他倚靠在箭壶边沿:“下次若有下次,良卿千万下手轻些。并非人人都像你一般,身上穿挑了血窟窿还能半日复原。”
“臣知错。”她颔首,转而装作违心地在称赞他豢养的拂菻狗、康猧子,“此俑果然珍品。只可惜,俑面上有瑕疵。若能修补就好了。”
“啊。这疤当然可以治。”皇帝低首看去,细思道,“只要……用石胆之精华把脸皮溶去部分,再用蛇毒平敷,将鱼腹皮粘上去,隔日更换。这孩子身体恢复得很快,只消重复半月,就可平复如新。”
良斐默然点头。如此刻毒手段,她刑讯时怎未想到。
“这疤只是例外。朕亲配的药液,对一般刀剑创口均有奇效。良卿若身上的伤还未好全,也可以来泡一泡。”皇帝于医药大有热情,似乎立即要把俑架着胳膊拎出来,换她进去闷浸。
“不必。多谢。”良斐道。
皇帝为她倨傲的爽直发笑。他倚靠箭壶,手掌扶正俑的脸,为其梳理长发,温和道:“朕只是好心,何必提防。今日请你前来,只是想看看你归后身体康健否。再者,就是想让你见见朕所手养的俑。炎炎暑热,并无旁的大事。辛劳你走这一趟。”
良斐熟习他一时的奇思异想。唤外臣在炎天里至离宫花苑拜谒,于他种种怪癖之中实在算不得什么。她并不经意,自行告退。
“只是,朕分明记得你也有一玩宠……”皇帝轻轻搅动壶中水,沉吟道,“可惜时机未到,未能命你带回。”
已背身离去的良斐蹙眉:“是何时机?臣又何时养过什么”
“小贼。朕在梦中见过她。”
良斐在垂帘分割的光影间掠目回去。金瞳锁在他水涟涟的手指上。
“她灵巧善辩,率性而为……山野小兽一般。故朕在仙山梦中,甚至不忍伤害她半分。”
他屈指将指尖沾湿的水滴弹走,是在仿效小贼的耍把戏。
“可是。”皇帝嗤笑,“她却曾在梦中给朕一记老拳。到现在,胸口还隐隐地疼呢。”
“这无母无父的蟊贼。”良斐冷声道,“臣本想将她带在身边教养。奈何其野性难驯,耍滑的本事倒大,想来还是放归山林的好。”
“可我需要她。”
空阔的宫室内,气温随着滴流声,一刻冷于一刻。除却她瞳中的明金外,铜绿、锈赭均从室内陈设上褪去,唯余黑白两色。垂帘之间,仿佛有重叠深浅的人影。也仿佛空荡无人。
“我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