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底座。她拔将出来,又将这木牌稳稳杵在地里,对其纳头一拜。
小粮大疑,问:“这是何物?”
谈笑云又拔点狗尾草供在跟前,背影萧索:“此物乃小人自己的牌位……我看此处风水不错,人气旺盛,先将牌位供在此处,免得以后葬在水底,孤冷一人……”
小粮跟着蹲过去,伸指弹弹那块木牌。木牌上书:谈笑云之灵永远安息。小粮虽认不全字,但知道牌位与坟头相干,不禁笑问:“哪就险得这样?”
“悬剑口之下,自有依山壁而凿的栈道,以小姐的功底,如果用绳套在栈锁上,一步步慢慢蹭下去,想来没什么大碍,至多水湿脚滑、摔个尾骨断裂而已。”谈笑云轻轻吹走自己姓名上的土灰,“而我这读书人见了断崖就头晕眼花,摔一跤便是颅骨泼飞、失足落水、一命归西……”
“原来如此,谈录真是思虑周全。”小粮啧啧称赞,“可惜谈录没想到一点:一步步蹭下去有何趣味,以我身手和胆量,我当然是直接从悬剑口跳下去!”
谈笑云骇得抖一下肩:“小姐……!啊呀,只可惜我这样文弱读书人,小命本就如风中之烛,在崖下摔成饼馅也无人收葬……”说着便继续落寞地抚摩木牌,又用小石子围一个供台,口中像牙疼一样丝丝吹着:“闲是闲非看得透,紫袍金带一旦丢……小丈夫待等血水干透,每日里哭啼啼来扇墓丘……”
虽听不懂向导哼的什么蚊子腔,但小粮眼见她极为悲痛地砌生祠,心中悟道,从裘袖里支出一根银条戳戳她:“谈录,小粮愚钝,这点安家费不知可否?”
银条嗖啰一声,通过道袍宽袖飞进了谈笑云的心怀。其速度之快,连恶贼本人都自愧弗如。小粮涉世不深,未料到还有谈笑云这种世俗得浑然天成、已无处可厌的人,以及如此低劣直截、坐地起价的手段。
“小姐给谈某的这份赏识,即便是为小姐粉身碎骨亦不能报……”谈笑云泪容已收,理理衣襟,在自己坟前如啄米般用力点了几下头。
“粉不了、碎不了的。”小粮安慰拍拍她肩,站起身来活动手臂,语气平常,“人掉进水里,顶多泡浮馕了。”
谈笑云悚然,但还是识趣地把自己的牌位从地里拔出来,插回了腰后。
由于山隘口直上直下,两人并未赁马,凭脚力穿出了石地,往山间夹道而去。所经道中,渐渐多了许多受溪流打磨的圆石,同时水汽浮扬空中,小粮四处嗅嗅,倍觉新奇。
她二人摸着青苔湿滑的山壁寻路,忽觉得心内本能一阵清明几日间两人只顾前奔,听不清水响就在左近。此间又到倦鸟归巢时分,汩汩水声忽然明晰起来,好似心脉搏动。
她们从山石间垂落的枯藤下侧切过去,鞋面忽被细流沾湿。原来夹道在此下沉,脚边一道长溪,从山鞍间冲出,莫辨其源头。小粮停步,受谈笑云指点,在溪边西向眺望,视野豁然开阔:整片云天烧红,如一檐倒扣的新瓦,映在涌聚的水面上,就是盈金的碎光。
小粮踢踢靴头上的泥脏,把怀中的大饼抱紧,叹气道:“好景色留人,可惜夜宿在山石下,就是我这样的强人,也觉得硌屁股。”
谈笑云又倒转着看舆图:“小姐不必担心,我们不是夜宿在这露天溪边悬剑口前有一个古箭楼,今晚咱们可以暂时在那打个地铺。”
夕照已冷,四周树木疏朗,枝杈嶙峋,愈发显得空气凝重。跨水而立的古箭楼就在树影下沉沉不语,外体是大块的石砖,踩着基座攀进去一看,大部分楼板已是潮湿腐朽。十数个凿空的箭窗透入惨光,尘灰在光线里缓缓旋转。
两个人四下打探,见无人在此,就把湿了的靴鞋倒扣在宿卫雕像的长戈上晾着,又脱了袜套,赤脚躺下休息。
小粮抽落赌签,解散头发,背靠箭窗发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