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月照西墙,楼内幽幽浮动水波的影子,还偶尔有小鱼拨喇一声惊水而去。白天闹嚷的贼人,在幽氤的光线中神情似笑非笑,手里一搭一搭地盘转着羊拐,不知想些什么。

谈笑云偷眼看她神色,又低头搓一搓手。水边的夜晚格外地寒冷。

“小姐,容小人多嘴一问……我听说小姐是受师命,来中原取三样宝物。”

几人在酒桌上,已在醉中互通了家世。小粮当时将她在大三元所叙的贼门师命,借酒又说一遍。谈笑云提及此处,凝眉浮想,总觉着自己在谈一则经文里的喻言故事,“……可不知尊师要的是什么宝物?小人编过社内列遗记,略晓得些怪谈异宝,或可助小姐行程。”

“奇就奇在,师傅并未告诉我到底要盗什么。”小粮呵欠道,“只说要有趣的,未见、未取过的。谈录知道,师傅带我从小行遍了西面大小国家与部族,能偷的都偷过了,中原经商路流去的宝贝也见过许多。可真到了这里,看件件都觉无趣,我反而发愁。”

“或许师傅意不在宝物。只是要我出来练几年手,学一些机变的本领、做人的条理。”

说罢,小粮扭头向外,静静看着水面。这时候她又没有平日里那灵狡的活泛气了。

谈笑云挑眉。如此放任天性,这等育人方略倒是超了中原各大流派一步。她不再多问,蹲着把蹚湿的道袍下摆握干。不知这主顾嘴里多少是真话,说不定是她那师傅偷东西被攥了蔓儿,身上背了官司,她才来远方避祸哩。

“那谈录就一直在篆社写册子吗?你一身好才学,在铁木科太屈材了。”过片刻,小粮反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