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厅时,交易结束,女导演已经获得稿件使用权。
老神童对任何事都表现得很超然,拿吧,拿走吧,把稿子说成一块蛋糕,轻轻松松舍了。
坐上袁宵车座副驾驶位的女导演挺不见外,和她吐槽起方家两口子。
从出小区,一路说到餐厅。
做丈夫的怕计较金钱没面子,总给老婆使眼色,怂恿老婆讨价还价,勿要太好笑。来之前打听过,地方地税局小小科长,这个年纪还在做科长,大概率一辈子止步于此,没希望的。
女儿倒是蛮厉害,嫁的蛮好嘛。
袁宵对于这类评头论足的发言,态度通常是只听不参与。
“不要看他们两口子那副抠搜样子,肯赡养孤寡老人,不算太势利眼。”
女导演吃完一客充晚饭的蔬菜沙拉,擦擦嘴,总结性发言,“这就是人性,晓得吧,你小姑娘涉世未深,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袁宵笑笑,不语。
继续拍照。
其中一本最薄的手稿,封面写着 YURU,女导演要把稿子带回上海,袁宵提议到附近吃些东西,为的是把这本手稿拍下来。
老神童的手稿并不好读。
字迹虽然工整,但是缺乏句读,所有单词连贯在一起,只有段落有间隔。其中不乏西班牙语词组,女导演吃不消,打算通通拿回去请专业人去翻译,她做纪录片起家的丈夫对这批手稿有着极大的兴趣。
“我拍好了,曹老师,谢谢您。”
“哎哟,我谢你才对,挑的这家店蛮不错的。”
女导演喜欢袁宵的礼貌周到,更喜欢她不赖的气质。
袁宵看得出来,对方在拿复杂的眼光筛她。
后半段对话没有意外,女导演的长辈口吻贯彻始终,介绍话剧,介绍行情多么不好,观众体量不断缩减。
酒店正在附近,道别前,女导演和袁宵约定,下次回厦门要打个视频,让两位老人家见个面。
一个在上海,一个在厦门,有年纪了,动车动车不行,飞机飞机不行。
好在网络发达。对了,你爸爸是我的老朋友,有空到上海来,我做东道,请你们吃饭。
袁宵目送对方送进酒店。
夏夜闷热,风也黏腻。
袁宵进到车内,打算发动,余光瞥见副驾驶座位底下有张光泽暗淡的四方薄片。
我来啦
好看 看不腻 就是这两天有点短 求长更??
那四方薄片是什么?
50/我们
厨房三盏射灯其中一盏坏了,孱弱多病的灯光打在照片表面,照片里是个招风耳,穿条纹西装外套,面带笑容的男人,怀抱小女孩,略微侧身。
由于是黑白照片,女孩黑色棉衣和背景近乎连在一块,口袋别条白手绢,齐耳的短发,脑门亮堂堂的,约莫五六岁的样子。
照片有年纪了,人像眉眼不算太清楚,尤其眉毛,在白光范围内几乎没有。
袁宵按掉灯,回到沙发上,张弛正在做二次翻译,一边看她打印出来,做了句读的纸张,一边将西语词汇标注清楚。
他很专注,投入在这件事里,笔尖在纸面刷刷地走。
袁宵浅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茶几上放着一小摞卡回形针的 A4 纸,一杆素白的笔压在上头。
她撑坐起来,发现胳膊肘碰到个物件,回头看才发现是枕头,身上盖了件浅蓝衬衫,一有动作,衬衫跟着滑落,幸好及时捞住,顺便拍拍刚才似乎沾地的袖口。
衬衫带有浅淡的气味,属于它的主人。
青涩荷尔蒙隐匿其中,没有被洗涤剂掩盖,稍微抖落抖落,挥发出来,袁宵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