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闪耀的海边城市睡过一觉,灯光寂灭,太阳升起。
小区楼下的缅栀子成簇成簇绽放,落了一地,被叫作鸡蛋花是有道理的,中心一圈嫩黄色,沙沙的,绵绵的,越看越像白煮蛋的剖面。
出发前,袁宵和师母通过电话。
因为这通电话,及时修改了上门礼物。
师母在电话那头告诉她,你老师可太能了,在非洲玩杂耍呢,两副膝盖骨头差点没交代在非洲。
所以比起正山小种,负伤在家的老师也许更需要壮骨补钙的营养品。
她拎着礼物上到六楼,按下门铃,下一秒立刻有人应门。
门打开,一张清冷周正,耳廓通红的脸。
喉头发哽,不知怎么开口,连她的名字也喊不出来,容易联想到昨晚赤身裸体面对她,脸越来越红,心里异常高兴。
“张弛?”
知道她想问什么,他低声解释,她的师母,曾经是他的班主任。
“这么巧。”
“不巧。”用清水汪汪的眼睛看人,他说,“知道你会来,其实我在等你。”
满眼的话,藏在镜片后打闪,是直接又忠诚的小狗。
昨晚超过两小时的睡眠,对于常人来说是稀薄,不够数的,但对于张弛的年轻体魄而言是渴望已久的滋养,一点点,足够精神蓬勃。
目光无声追随她,她换鞋,他站在近旁,接过她手中的礼物,帮忙提着。
玄关挂着两幅水墨。老师的声音从客厅传来,现场点名,随堂测试,要袁宵给讲解讲解。
师母嗓门紧随其后,在家还考试,别理他。
老师反驳,哪里是考试,这两棵树,她绝对认得出来。
当然认得出来。
毕竟是老师心头好。
袁宵说,左边是侧柏,陕西黄陵县黄帝庙那株,树龄 5000 多年。右边是油松,位于内蒙古准格尔旗,树龄近 900 年,是我国油松之王。
“听听,你听听!”
老师分外得意,“我的学生,没一个孬的!”
“学生不孬,老师孬。正经的学术会议,你倒好,麦克风也不关,领着学生满场跑。吃吃吃,挑贵的吃,挑好的吃。老蝗虫啊你,这笑话满学校可是传遍了啊。”
“笑就笑吧,什么会也不能不让人吃饱饭,我领我的学生填饱肚子,不丢人。”
夫妻俩斗嘴,最终师母略胜一筹。
一句“摘你的豆子去”把丈夫拍老实了。
袁宵进到客厅,见到的是坐在轮椅上,腿上放个塑料袋,正在给四季豆去丝的老师。大夏天,穿米白过膝短裤,两块膝盖骨裹得鼓鼓囊囊,像两颗硕大的白菌子。
看起来十分不妙。
老师却满脸高兴,一口两个小弛,快快快,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张弛照做,不忘把四季豆去丝的活接到手里,立在桌边开始作业,不时转头看两眼,看弯腰凑上前看手机屏幕的袁宵。
“怎样,不错吧。”
“好东西。”
老师炫耀起非洲之行的收获。
南非鹤望兰,以及生长在非洲热带地区的窗孔椰子,野生环境下能长到足足十米高,这类窗孔椰子现在可是稀有品种。
能亲眼看见,骨裂也值得。
“老师,您的腿……”
“哦,没事,坐摩托摔的。”
袁宵一噎。
师母正好从厨房出来,擦着手,说起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尼日利亚的摩托车是常见代步工具,向导提前打过招呼,不能乘坐野摩托,这不比国内,常常开着开着,突然就跟地面呈现四十五度夹角,开成神话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