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袁宵洗漱好回来,见到的张弛就是这副表情。
正在收拾行李,双手捧着叠好的她的衣服,不舍得放进行李箱,而是把脸埋进去,蹭了蹭,露出满足的笑容。
发现她,面孔唰地通红。
离开前,袁宵买了面当地的白色绣花台布带回去给阿嬷,以及冯朵和母亲好奇的猴面包树汁,另外一箱是她特意整理的旧衣物,交给当地中文向导,赠送予在地的非洲小朋友。
研究团队和当地团队道别,组织了午间餐会。
会上张弛仍然寡言少语,但不比以前,不再躲避别人的目光。
餐会进行到中途,场馆外面忽然涌来一大票人,特意被中文向导领来的孩子们站成一排,黧黑泛红的小脸蛋,挂着纯真无邪的笑容。
向导说一句,他们跟念一句,谢谢中国,我爱中国,又用英文说,谢谢英国,我爱英国。
衣服是他们正需要的。
队伍里有个南京老教授,听不得这个,别折腾孩子呀,一句我爱全世界得了,接着到处掏糖,问学生还有没有糖,给一溜孩子分点。
像个老长辈,当场张罗。
张弛靠近了,袁宵回头,喧嚷的人群中,两只手默默紧握。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另有生命正藏在她的身体里,小小种子,悄悄发芽,不久将拥有心跳声,呼嘟呼嘟地跳动。
135/太阳
窗外雪粉轻盈地下。
地面一层薄雪,来往脚印集中在阶梯入口,灰石色建筑外墙的藤蔓植物入冬后仍然保持深绿色,干脆的雪粉飘落上头,星星点点,静谧安宁。
桌上电脑屏幕亮着,一杯寂寞的红茶,散发出柑橘香。
明窗净几,桌面没有其他杂物,紧挨电脑的是两副无边相框,照片夹在中间,一张是嵯峨的猴面包树,一张是巍然的雪曼将军树,巨树的全貌被框入,因此树下合影的两个人显得特别渺小。
自然辽阔,物种奇异。
人是其中如此微渺的一部分。
整间办公室的人都挤在角落,面孔各异,两块白板几乎写满,上头紧密但规整的落笔,是解析正则性条件下建立指数阶朗道阻尼相关内容,其中涉及部分星系动力学的研究。
来参加午间小型会议的除了本系相关人员,还有几位外校的天体物理学家。
“茶该凉透了,喝口茶吧。”
中年男人说,同时慈爱地拍拍张弛肩膀。
有人抬手看表,惊呼居然过去两个小时,朝张弛戳表盘,疯狂递眼色,快溜,可别耽误了你们一家人的出行,对方是马来西亚华人,大马口音重。
张弛笑着点头。
他起身,按照年龄和在场所有人道别,说明辞别的原因。
有人跑到窗边,做前哨,笑嘻嘻地转头,用英文说,你的妻子正在楼下和教授说话呢,紧接着发出人类看见可爱小猫或任何动人心弦,软乎乎小生物的赞叹,耷下眉头,支起肩膀,表情夸张地说:“你的小天使也来了。”
引得几名女性纷纷涌到窗边围观,发出同样的慨叹,拉出一个“噢”的长调子。
张弛加快向左右道别的速度。
赶到窗边往下看一眼,快速喝掉半杯红茶,关闭电脑,冲洗杯子。
返回位置,抓起外套,踏着同事们“假期愉快”的祝福,快步走出办公室。
雪花散漫地飘扬在空中,快速掠过一扇扇窗户,下楼前,张弛站定在最后一扇格子窗前,楼下袁宵在和一位社会学教授说话。
目光往下走,在她身后掩着半扇雨伞,伞面是各类小恐龙,孩子小,扛伞的姿势歪歪扭扭的,藏在妈妈身后。
发现他似的,忽然从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