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好的预感先于对话出现。
尽管有预感做铺垫,袁宵浑身还是血液凉了又凉。
能让朵朵哭的事不多。
她问了两遍,电话那头的答复总是没事,“我跟阿嬷她们出去了,家里没人,阿嬷怕你没带钥匙进不去,阿嬷说,下大雨要慢点开车。”
袁宵太了解她,不可能没事,“我现在不在开车,你和姐姐讲实话。”
电话那头忽然没声。
车里两人对视一眼,声音再次传过来,这次是成型的哭声,喊声阿姐,再也绷不住。
“我们现在在医院,都在,阿嬷刚从楼上摔下来,还在做检查……”
不会冯斌先揭穿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断在这里???
119/神明
“伊已经到泉州,为什么不回厦门!”
住院部电梯有股邪性,能让所有等它的人在漫长的短时间内,回想起一生中各种比较煎熬的等待经历。叫你眼巴巴看它从 7 变成 6,长久不动弹,濒临绝望之际突然跳到 5,再次卡住,你越急,它越慢。
袁宵选择上楼梯,张弛跟着。
上到 4 楼,在拐角处,听见这句小声但恨恨的愤慨。
不那么像是二叔的声音,巨大委屈把他屈年轻了,屈成发问的少年郎。
回答对方的,是冯朵刻薄的调子。
子教三娘,连珠炮发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哪知道为什么,你是他儿子你也喜欢干莫名其妙的事,你会不知道他干嘛不回厦门?谁让你偷看,谁让你跟阿嬷讲,谁让你这么做的,现在高兴了吧,我阿嬷摔下来都是你害的!”
“小朵,爸爸现在心里很难受。”
意思是,别这么对爸爸说话。
“活该,你活该。”冯朵说,“老没爸,突然冒出来个爸,不难受才有鬼,难受就对了”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爸爸,她有经验。
周围没人,父女俩还是压着嗓子,用文明的分贝来吵架。
毕竟是医院,还是住院部。
哭过几场,冯朵眼睛血红,瞪着冯斌,仿佛在看手脚不干净的对手,眼睛快看出火。
对手玩了一手阴的,纯阴的,阴倒家了。这件事如果是阿姐来做,她不会不管阿嬷死活,没有任何铺垫,全部倒出来,他把她们的计划毁了,毁得干干净净。
今天阿嬷生日,偏偏挑今天。
“你的难受那么大吗?你的难受有资格排在所有人前面吗!冯斌,冯总,你难受,谁不难受?连难受你也要插队?!你排第一个,你先难受。”
一句句质问跟刀尖似的,往男人心脏扎。
惊魂未定的他,没有把自己和女儿都穿着睡衣在吵架的事实看在眼里,从家里到医院,父女俩始终没察觉,连冷也没察觉。
他们眼里有更重要的事。
好在厦门冬天仁慈,远不到零下把人冻坏的程度。
拉链声传进耳朵,附近有人,冯斌转头看一眼楼梯下方的人影,转回来,两秒后才反应过来,再次转头。
袁宵看见二叔匆忙站起来,把跑出来的衬衫往里面掖,大力地搓把脸,对她,一脸长辈的强颜欢笑,五官疲沓,仿佛刚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急行军过来,风餐露宿全在他的国字脸上。
“宵宵。”
说完看向盛怒的朵朵,求饶的眼神,是希望女儿给他多少留点面子。
见到姐姐,冯朵才想起来,这么多可气的地方,她气漏了一个
冯斌忽然的揭露,等于在冯玉如面前污蔑了她们姐妹俩,两个孙女老早知道啦,一整年在微信上有商有量,共享消息,没跟你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