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宵教方仪冲浪当天,台风山坨儿已经降格成热带低压。

最近阳光一天比一天灿烂,海城湾江面上风平浪静,水光粼粼,快艇嗖嗖前进,翻起一道道雪白的浪。

江对岸是青年广场以及两家酒店,这里也是年年表演跨年灯光秀、看烟火的地方,国庆长假尾声,早晨八点,城市还没大醒。

张弛陪靳阿婆坐在艇上。

那边,袁宵已经教会了方仪起水和拉绳滑行。

每次掠过快艇尾部蹲着的两道陌生背影,偷偷看她一阵子,再转回来,迎接张弛的总是靳阿婆逮住小贼的眼神,接着用西语问他:“那两个人有点碍你的事,对吧?”

把他盖在大腿上的手问红了。

再问,红的就是脸。

脑子里全是她,微笑的脸,冲浪服,上板的同时,那双湿淋淋,充满水光的腿,肌肉线条明显。她的头发全打湿了,用手拧过,拢过,虽然关注、引导、鼓励的对象不是他,还是把他看到胸闷气短。

没去海边教学,袁宵有她的考量。

海上冲浪难度系数高,因为是自然浪,需要练习划水、起乘,还要学习读浪、看浪,对于新手来说,一次尝试,不可能体验到冲浪的乐趣。

尾波冲浪比较适合方仪这样的新手。

大多数人都能上手,有玩头,不用干巴巴在沙滩上,对着一块冲浪板扒拉。

所以袁宵租了艘造浪的艇。

她是好老师,为学生考虑周到,让她破费,方仪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提前在江对面的酒店订了两间房,方便冲浪结束洗个热水澡,换衣服,还可以一起吃午饭。

怕她拒绝,方仪特意说,是为舅奶奶方便。

也是真话。

方父方母国庆报了个旅行团去香港,这对于俭省一辈子的夫妻俩来说是件大事,弟弟也跟着去了,所以把靳木兰交给方仪照顾。

她很乐意。

最近住在娘家,做饭打扫,照顾老人。

每年国庆前几天,季正格必须回北京,要等到国庆后才回来。她没什么朋友,婚后朋友更少了,袁宵答应教她冲浪,前天晚上她和小学春游时一样,兴奋到失眠,后半夜才睡着。

如果没有季正格横插进来的手笔,她会更开心。

季总的担心是不声不响,添了一艘艇,外加两名女性职业教练,像是来监视她的。

温柔到家的方仪没脾气,长这么大,不管是谁,不管周围的人怎么麻烦她,哪怕麻烦透了,也不生气,顶多无奈而已。

酒店一碰面,就和袁宵道歉。

袁宵不是空手来的,她把装在画框里的靳老绘本带来了。

得知这件礼物的重要性,方仪更不好意思,从酒店到快艇,一直放不开,直到袁宵身体力行地告诉她“不在意”,和两位女教练一起冲浪,交流技巧,说笑聊天,她才渐渐放松下来。

方仪并不像外表那么娇弱,熟悉拉绳滑行之后,说她想尝试放绳。

袁宵没二话,陪着她,继续鼓励她,她下沉,她跟着落沉,试了几次,两人湿漉漉的,从水面冒头,对视一眼,都笑了,扶着板子说话。

一个永远在自我检讨,哪里又没做好,我是不是很笨?

一个永远正面,鼓励她,只有好和非常好,似乎谁在她眼里都是珍贵的。

方仪简直受用得不得了,心都要化了。

袁宵也没想到,自己生生把另一个方仪给鼓励了出来,会大笑,挺活泼的方仪。

再开心,没把舅奶奶忘了,怕老人家坐久快艇受风,不舒服,这艘艇只在江山开了半小时左右,停靠岸边。

没多久,袁宵绕回来,上艇,其余人由另一艘艇带着,继续冲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