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一样,名字都是上海外公给起的,外公起他的名字时说,用杜甫的诗吧,叫丹青,英雄割据虽已矣,文采风流今尚存。
在第戎美术学院学绘画的老裁缝用心很深,把这么大的希望寄托在外孙身上。
他踩缝纫机,偷摸希望唯一女儿的孩子能够继承他的残梦,继续握画笔。
那是 1982 年,七月。
酷暑把人们逼到不得不去大榕树底下摆竹床,占位置,更有脸皮厚的年轻汉子,穿条几乎等于是破烂的抽丝内裤,赤裸着肉皮,躺在石板地上偷凉。
天能热死人。
这时候人们会开始念台风的好,夭寿啦,赶紧闹场风灾吧,降降温。
大夏天,从家去往砖楼的那条路,毫无树木荫蔽,阳光直刺,走到半路,脚底、头顶着火般发辣。男人仍然去得很勤,每天七点准时出门,通常天黑回来,拿凉水冲剩饭,对付一顿。
这些年,一个人独来独往。
对待妹妹冯玉如的关心也像对媒婆那样,敬而远之,别人给他说亲,说女方如何如何愿意,要他这个人,男人只会沉默,再在漫长的沉默过后,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