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学是因为睡不好,还是别的原因?”

她放下手里的框条,打算专心听他回答。

目光温温的,张弛心口跟着发烫。

“嗯,睡不好是主要因素。”

从零碎片段式发展到整夜失落的睡眠,陆陆续续坚持了一年,直到在每周一次的研讨会上昏倒,还好,没昏得太丢人。

因为事后听老师说,和数学一样冷峻客观的他,摔落的样子,把讲台摔成舞台,演绎了优雅又让人心痛的戏剧片段。

当然,这是老师关怀的调侃而已,谁能摔得优雅呢。

结实一跤,两眼发黑的昏倒也没把失眠的缺补上,没昏个好觉出来。那天他在宿舍,一个人呆着,闭眼休息,减少用眼,不知过去多久,听见窗外在下雪。

他披好外套,下楼,打伞,往校内小教堂方向走。

天很冷,他边走边心想,这一路,如果能遇到松鼠,并且是两只,就把暂时休学的决定坐实。

袁宵好奇心被勾动起来,为什么是松鼠。

张弛正要回答,玄关指纹锁响起“欢迎回家”,袁玫从隔壁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林叔,他来煮夜宵,照顾家人们的肠胃。

见到张弛,立刻说:“小弛,舅舅给你打扫好房间,明后就能搬过去,你袁玫阿姨这边都是女孩子,这段时间,太打扰她们了。”

啊呀呀,要搬走了啊

看到章节名兴致勃勃地点进来,支支吾吾地退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

69/公道

国庆当天海城飘毛毛雨。

袁宵的车掠过酒店大堂,驶向侧后方停车场时,发现门口停着一辆本地卫视标志的白色媒体直播车,车身喷两行蓝色正字:海城广播电视台,现场直播 HD。

一众寒暄握手的人员里,梦鸥艳光逼人,身姿曼妙,仿佛和所有人不在同个世界,女明星的样态,把旁边的人对比成路人。

酒店对面是广场,到处是旗帜的海,微风细雨里飘扬。

旗帜的海,是袁宵进到客房之前,大画家冯忍涛眼里的风景。女儿到来后,大画家一秒蜕变成慈祥老父亲,浑身忙不过来,又是打电话叫送早餐,又是调高冷气,又是遣走学生,从这头走到那头,忙得头头是道,笑容满面。

“吃早饭了吗,不管吃没吃,等下再陪爸爸吃一点,好吗?我们父女俩多久没坐一桌子吃饭了。”

“宵宵,你坐会儿,屋里冷,爸爸去给你拿件衣服。”

如果谈话对象是七八岁小孩,那么他爱女心切的语调是合格的。

袁宵在外间沙发坐下,发现角落女式晚宴包前摆着一摞打印材料。

冯忍涛拎起他的西装外套急匆匆走过来,落座后,给女儿做解。

“这些都是他们电视台交上来的采访题目,大搞形式,很没意思对吧,没办法,都这样。”

说着,拿手指头弹纸面,“爸爸没名气那会儿,经常看电视上的名家采访,老想着哪天也能上上电视,让别人来采访我,我也敞开了说,大出把风头。”

他等啊等啊,发现原来零几年那会儿那不是他的时代。

现在才是他的时代。

“他们管这个叫尊重,怕我这类上年纪,搞创作的人脑壳不灵光,答不上来,又怕我太灵光,答得太多。”

冯忍涛主动把采访稿给女儿看。

袁宵扫几眼,没往下翻,主要讨论的话题是冯忍涛的《小姐》。

那是以八九十年代,提供性服务的群体为题材的一套组画,其中争议最大的是一幅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的男性油画肖像,对方和他一样,名字里有个涛字。

从批注上看,时代不同了,冯忍涛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