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日记本回到了卧室,打开了书桌灯,认真翻阅了起来。外面就交给他了,如果连他也没法在那几个箱子里找到蛛丝马迹,别人更不可能。

时光安静地流逝,她看完五本日记。他已经检查完所有照片,一无所获。他正在翻看那两箱书,上面偶尔会有秦允杰的阅读批注。他觉得可能有用的就拍照备注。

她觉得很奇怪,如果秦允杰找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会没有任何线索,甚至没有只言片语,以他写工作日记的习惯来看,一定会为鎏金大铜板单独做笔记。眼下的情况,要么是秦允杰把所有和鎏金板相关的资料都集中在一起,存放在某个固定的地方。要么他故意把鎏金板的资料全销毁了,作为他和韩文英两人之间的契约,他不想交给任何人。

几个小时找下来,她有预感,今晚他们什么也找不到。时间已近 11 点,熬夜最伤心脏,她热了杯牛奶,递给他。

“今天先这样吧,我后天去医院问问我爸,是不是把汉鎏金板的资料单独放到什么地方了。”

他正在看秦允杰收藏的旧报纸剪贴本,上面的内容和鎏金板没啥关系,却十分有趣,有显著的时代特征。

他接过牛奶说:“你可以先洗漱。箱子里没几本了,我看完自己回酒店。”

秦天无语,他还在,她怎么好意思去洗澡刷牙。她走到箱子边上看了眼,的确只有两三本了。她回到房间,拿起秦允杰的日记躺在床上看。她开着门,听到他翻页的“沙沙”声,她挪了挪位置,这个角度能看到客厅里的一面穿衣镜,镜子里他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翻看剪报,边上放着一杯牛奶。昏黄的灯光下,他的侧面温柔专注,空气中流动着宁谧的气息,时间在这一刻慢得几乎静止。

他们是什么时候变这么熟的,今天吗?她模糊地想。还有,他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童仲元看完了这本剪报,抬起头,镜子里她侧卧在床尾睡着了,头发几乎垂落到地上。他走过去,把日记放到床头柜上,拉了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他安静地蹲下来注视着她的睡颜。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熄灭了灯,轻轻关上房门。

天光渐亮,房间里的家具渐渐有了轮廓。秦天眼皮动了动,下一秒她彻底清醒了。她居然睡着了,还一觉睡到了天亮。她从床上跳起来,打开房间门。客厅里静悄悄的,箱子已经归位,阳光洒在沙发上。他昨晚来过的唯一证据就是茶几上有一个空掉的牛奶杯。

去馆里的路上,她冒出一个毫无道理的念头。她觉得,童仲元应该也会去馆里。她的脚步慢了下来,他……昨天来找她就是为了告诉她佛像留在了中国,他和她去机场是关心这个梅瓶的下落,他帮她搬东西是想知道她在寻觅什么,这一切,是因为他是一条贪恋宝藏的龙,是吗?

那如果,今天他真的来馆里了,是为了什么?

她越走越慢,心跳却像仍在奔跑中的频率。她用手拍了拍头,不要瞎想了,发梦也要看看对象。

周六的上博只有比平常更热闹,刚到门口,就是人声鼎沸。她刷卡从侧门进去员工通道,员工区与参观区截然相反,有着平常没有的安静,只有她的脚步踩在地毯上的细微轻响。

她走热释光的暗房,空无一人。她仿佛松了口气又仿佛空了一块。她拿出样管,开始进行分离。时间在专注的时候流失得特别快,等她把取样送进机器分析,才看到手机上几条消息。

唐执徐:已经落地了,一切都好。

王益坚:秦老师,昨天让你见笑了。热释光鉴定结果出来后,我也想知道一下,可以吗?

她逐一回复了他们,放下手机想摸杯子,才想起今天是周六,咖啡厅人多得不行,她就没买。也差不多中午了,员工食堂应该没啥菜,不如叫外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