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没说什么,她主动解释更是可疑。她把他们的合影放在 C 位,显得她这些年对他念念不忘。说不定他还会认为是这次见到他,她又把照片翻出来怀念。之前在英国,他不就以为她想跟他谈恋爱。
67 奉谨以琅玕一,致问春君,幸毋相忘
“我来找箱子里的线索吧,”童仲元说,“你找你爸的日记,他的字迹你比较熟。”
她抽出一本日记,本想在卧室看,但听到他在客厅翻箱倒柜的声音又有点担心。虽然那几箱东西都是她亲自打包的,没什么不足为外人所见的物件,但她仍有隐私被揭开的感觉。
她坐不住了,拿了几本日记坐到沙发上,确保他的动作在她视线范围里。她看到他仍然把那箱旧照片的箱子打开了。
童仲元拿起放在最上面的镜框:“这是什么?”
“我妈刻的。”
这是她从秦允杰家的墙上取下来的,跟相册一起打包了。
奉谨以琅玕一,致问春君,幸毋相忘
有记忆起,这 14 个字就挂在了墙上。可能看惯了,她也没觉得很特别。直到大学时期,有一课正好讲到了这对木牍的出处,春光正好,老师念出这首诗,在座无不动容。一时间多少情思在涌动。那一个学期她收到几份情书,都是幸毋相忘。那时的她,对男女之情毫无兴趣,她唯一的目标就是以专业第一名的成绩进入上博。
“原来你的篆刻是跟妈妈学的。”
童仲元了然地放下镜框,又拿起一叠相片,一张张看。那里有好几张她小时候的照片,让她有一种在他面前一览无遗的窘迫感。她忍不住提醒:“照片我找过好几遍了,没有鎏金板。”
“不一样,自己看熟悉的场景是有盲区的,换个人能看出不同的信息。”
她哑口无言,竟然觉得他说得也对。
“刚刚,你为什么猜是西汉的金银器?” 他不说出理由,她是不会死心的。她自认专业知识方面绝不输他,但他似乎掌握了某种微妙的感知,类似灵感、天赋层面的能力。
童仲元端详着一张泛黄的集体照。这是高中毕业吗?一眼就能看到她,白得发光,男同学可真够挫的。他放下照片,随口应道:“青铜器多数有铭文,出处明确,难不倒你。漆器没那么有价值,你应该不感兴趣。玺印都有考据,不用费劲。你在找的要么玉器,要么金银器,这两样里,我随便说了一个。”
他真说了理由,好像也没什么特别。这大概就像夏洛克对华生的感觉。华生啊,证据不就摆在你面前么,你乍看不到呢?那种隐形的、居高临下的傲慢。
“那玉器和金银器里你为什么选了金银器?”尽管他说了是随机的,但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正在看她大学时期的照片,这张不知道是谁偷拍的,她坐在宿舍的床上,纤细的小腿挂在床沿,看起来刚醒,一脸懵懂,头发多得要爆炸。她睡的是上铺。
“因为……”他心不在焉地解释,“玉器做的器具比较少见,而玉璧大多有铭文,至于小物件,太常见了。所以金银器的可能性略大吧,55%对 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