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人,但我不能和他们牵扯太深,我担心被人发现真实身份,还要隐藏踪迹躲避姜家。所有萍水相逢的朋友,最后都一一分离,有时甚至以死别告终。”
她的眼神微飘,最后静静落在他身上,“这是我第一次找到真正的同伴,我真的很高兴。你有自保的能力,不会被我连累,你身上的麻烦也不比我少。”
也许是因为发病之后,思绪还处于稍微动荡和混乱的状态,或者回忆时想起许多往事,她说话的速度很慢,甚至显出了几分郑重的意味。
陆离光半晌才清了清嗓子道:“我当了这些年通缉犯,还是头一次当出好处来了。”
夏堇无声地笑了。
陆离光望着她,心中陡然萌生出一个念头。
从世家大族争相追捧的明珠,到隐姓埋名、孤身漂泊的江湖散人,这中间的落差到底有多大,夏堇向来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并没当成一回事。可是从第一次发病开始,悬在头顶的这把利剑越来越近,这中间她独自捱过了多少恐惧,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不是还有个哥哥吗?”想到这里,陆离光莫名其妙地觉得有点生气,“他就这么当哥哥的?”
夏堇摇了摇头,轻轻呼出口气,“不是说过吗,他都不知道这件事。更何况我们……还是别再见了比较好。”
她的指尖在床边缘轻轻按了按,仿佛是不愿多说,只转移话题,问他道:“你呢?你还有什么亲人在世吗?”
按他当年众叛亲离的程度来看,多半是条无牵无挂的光棍,果然陆离光干脆道:“早就没了。”
夏堇托着下巴,听他继续说道:
“我六七岁的时候,应虚派刚崛起不久,正在快速扩张,招纳了许多带艺投师的高手,也想要从小培养一批自己的弟子。于是他们去山下搜罗根骨清奇的孩子,我就是其中一个。魏元礼说山上有饭吃,爹娘就让我跟他走了。”陆离光耸了耸肩,“再早的事情,我自己也不记得了。后来我也想回去找过爹娘,但那场饥荒里,他们早就已经饿死了。”
这样的生离死别,与这个时代的无数黎民一般,甚至没有什么格外值得唏嘘的地方。陆离光说得也很平静,夏堇沉默半晌,轻声道:“所以你就上了应虚山,魏元礼……是你师父?”
“嗯,是啊,”陆离光嗤笑一声:“不过你知道应虚派有多大?一个师父的名下起码挂着二三十个弟子,魏元礼自己还正铆足劲头想往上爬,哪有工夫管我们。顶多统一传了心法口诀,每逢初一抽出来考验也就是了。”
不过,没人管束也未见得是件坏事,毕竟以陆离光的天赋之高,他自己琢磨着练没准进境还更快些。
接触武学之后,陆离光迅速崭露头角,很快就受到了门派的瞩目。
应虚派也许在庆贺捡到了宝,但对魏元礼来说并非如此。一个饥民家里带回来的孩子,不但年纪轻轻就取得了他无法想象的进境,还夺去了掌门与长老们的注意,把他这个师父衬得黯然无光,简直就像割肉一般难以忍受。
“反正他总是在找我的茬,”陆离光耸肩道,“不过,他也管不了我就是了。”
夏堇微微低着下巴,“他不喜欢你?”
嫉恨本来就会让人变得十分刻薄,更何况这股恶意还来自他的师父。李溦待她如珠似宝,夏堇几乎无法想象,该如何在一个这样的师长手下度日。
结果陆离光非常混账地一笑:“我要他喜欢干什么,看不惯我的人多了,他算哪根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