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亲缅的沐王爷突然倒台,新的黔国公上任,原本计划商洽的诸多事宜全都谈不成了,能全须全尾地回国就算万幸。

缅人王子拉着脸,怒气冲冲走在队伍中,夏堇也随着使团出来,忽然发现沐昌祚就在院外,正在一群亲兵簇拥之下,不远不近地冷冷看着他们。

少女心中忽然掠过了一个很模糊的念头:沐昌祚从父亲手中谋夺了爵位,而将来有一天,王子莽应里也将继承白象王的位置。十年或者二十年后,也许他们之间终有一战。

就在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忽然开口道:“沐大人。”

沐昌祚步伐一顿,夏堇没有转头,只淡淡问道:“他已经走了么?”

她说的是谁不言而喻,沐昌祚却不回答,半晌道:“你既然不见他,他是否离开,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沐昌祚此番能迅雷不及掩耳地控制父亲,李明殊在其中也许出力不少,只是不知他们究竟是因为利益交换而短暂联手,还是真的结为了盟友。

夏堇微微低头,也没有继续追问,平静道:“你们沐氏父子相争,外人本无可置喙,既然承袭爵位,今后云南安危便是系在大人你的肩上了。缅人所谋不小,十年生聚,十年教训,沐大人今后当养民力、固根本、缮甲兵。民瘼不恤,则根基自溃;兵戈妄兴,则元气先伤。大人应该懂得其中道理。”

这样一番话竟然是从一个游方女冠的口中说出,沐昌祚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之色,他默然半晌,冷冷撂下一句:“这些就不劳你操心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人也正在收拾行装,准备启程。

兰萧为了小世子纵马伤人案来到昆明,原本就是得了皇上授意,准备在暗中收集沐王爷种种罪证。他是抱着要打一场硬仗的准备来的,谁知到得昆明以后,城中怪事频出,风云突变,最后,沐王爷私蓄火药的罪证竟然直接掀到了光天化日之下。

对他来说,这简直是想打瞌睡就有人来给递枕头。

云南路途遥远,京中的圣旨还没传回来,不过如此大罪终究难免一死,这种级别的贵人不会在当地处斩,势必会押解至京问罪,而这个押送的人,兰萧自然当仁不让,任务简直不可思议地顺利完成了。

只是吴伯宗一死,那封信中的线索就此斩断,终究抱憾。

兰萧走下马车,正要迈入官驿,这时家仆阿砚迎了上来,匆匆道:“小少爷,有个人在里面,说想见您呢。”

兰萧近来连日与许多官员会面,还以为是哪家来嘘寒问暖的,嗯了声道:“请他等待片刻吧,是哪家的?”

阿砚的神情却很有些古怪:“不知道。”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阿砚讷讷道,“外面没人瞧见,但他突然就坐在那了,请也请不走……这像什么话,我问他什么他都不说,只说要见你。”

兰萧笑道:“你说什么呢?颠三倒四的,昨天是不是又偷跑出去喝酒了?”

此时他已经一步迈入正堂,而阿砚急急指着里面道:“少爷你看,就是他!”

一个人正坐在那里,闲闲端着茶盏,闻声正向他们望来。

看清他的瞬间,兰萧明显产生了一瞬的怔愣。

这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穿了一身非常简单的青衣。这样的衣着冠饰略显寒酸,看起来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可配着那张清秀标致的面容,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近乎淳朴的青春气。

少年微笑道:“小弟不请自来,当真失礼,还望兰兄海涵。”

这副面容与记忆中的另一张脸几乎重合在一起,兰萧脱口惊道:“你是……?”

窗外的阳光倾落在少年半边面容上,照得这张脸庞白皙得近乎透明,额发被一点风扬起,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