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工费四十两,这倒没什么,谁知工期居然要整整半年。陆离光抓抓头发,心想半年后他们还不知跑去了什么地方,再说这是想送出去的,怎么能拖得那么久?
老玉匠头也不抬道:“画样哪、粗胚哪、细工哪,哪一样不要工夫?半年都是快的,这还是看金栗散人的面子,我爷俩给你加个塞。”
陆离光道:“那不要这个了,你卖我一块现成的,也要这样的冰种。”
老玉匠道:“你以为这是地里的韭菜吗,想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有?你去问吧,这种品质的我几年也见不上一块!”
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石面,用指甲在上面一下下地敲:“瞧见没有,水头足,地张干净,冰种里头,这可算得上是排第二的好料子了,琢个传世佩也够格的。”
陆离光蹲在一边看他用砣轮,顺口胡诌:“那什么样的排第一啊?”
老玉匠口若悬河:“最顶级的冰种,要有四个‘无’字,无杂、无瑕、无纹、无絮,看着真像块冰似的,非寒非温,非实非透。天衣无缝听过没有?那种玉就又叫‘天衣玉’。”
程妙真听得啧啧称奇,忍不住道:“我在缅甸怎么没听过呢?哪儿的石头能开出来这种玉啊?”
老玉匠不屑道:“要是人人都见过,那还能值钱吗?告诉你吧,天衣玉,那是只有帝王将相才配用的,而且活着时都不舍得,是要做成金缕玉衣跟着进阴宅,叫尸身千年不腐不朽!我家几代玉匠,也只有我爷爷辈才摸过一次呢!”
此话落入耳中,陆离光陡然眉梢一跳,想起夏堇从矿洞里挖出来的那件“寿衣”。他们觉得值钱,一直带在包袱里,只是那件玉衣的质地可黯淡得很,不要说什么天衣玉,比起手里这块冰种都差得远了。
这天晚上程妙真难得起了趟夜,一出门吓得险些跳了起来。只见陆教主正像尊门神似的盘坐在东厢房的屋顶上,手里滴溜溜转着一把石头锯子,她凑近一瞧,只见他竟然在摆弄两块白天切下来的边角料。
程妙真大奇:“陆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呢?”
“雕玉啊,”陆离光自信满满道,“镯子半年后才能做出来,送东西怎么等得了那么久?要我说这也不是很难,珠圆玉润听过没有?我要做个正圆的耳坠子。”
程妙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刚猛无俦的内力灌注上去,石锯削铁如泥,玉面上簌簌地往下飞着粉末。绝世高手陆教主既无工具也无技术,但有的是蛮力。
她看着那棱角分明的珠子琢磨了半晌,还是决定不发表评价,转而问:“那师兄你怎么在这儿磨呢?这大半夜的你坐在人家小姑娘的屋顶上,这像什么话?”
陆离光闻言冷笑道:“就是要居高临下才看得清楚,离开昆明之前,我看哪条狗敢迈一条腿过来?!”
在筇竹寺分开之后,报丧鬼再没传来过什么消息。然而他销声匿迹,陆离光又觉得必有阴谋,以此人的作风,说不定是正准备悄悄摸进院子里来把妹妹打晕了扛走。
他一边磨着玉一边琢磨,越想越觉有理,索性蹿到了夏堇的屋顶上来,杀气腾腾地守株待兔。
夏堇把与哥哥有关的一切都略去不提,程妙真不知道陆离光与李明殊的过节,顿时倒抽了口凉气,心想堕入邪道的高手果然与众不同,情窦初开这才几天,就开始无差别护食了。
金栗散人清了清嗓子,讪讪道:“师兄啊……不是我说你,和女孩子交往可不能这样。”
陆离光道:“你待怎的?”
程妙真道:“占有欲太强很遭人讨厌的,就算有情敌,你也要智取,智取!”
陆离光莫名其妙地斜她一眼,程妙真挤眉弄眼,合起双手托在侧脸上,比出一个脆弱颤抖的姿势,捏着嗓子绘声绘色道:“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