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道。

“蠢货。”葛妙登在矮榻上坐下,对着桌案上的海兽葡萄镜细细地添了几笔眉毛:“画舫明日就会到汴州,我不过是先去崔知越那边卖个好,这样庄家和崔家两头都能顾个周全,就算我是真想帮她,也得看接下来会如何。我这等四品下官女,和崔知越一样,在士族中行走需得时刻小心,谁都得罪不起。否则我也是她现在这般的下场。”

“娘子何苦忧思,待明年娘子成婚,嫁进何府做了少监夫人,就无需这样担心了。”

“坐别人的马舆再奢华舒适,哪有自己骑马驰骋那般爽利?你尚且年幼还是不懂”葛妙登面带忧色:“现在,你就去庖房帮她找些冰块送去,再送颗甜瓜和切瓜的刀子过去。”

“娘子,要帮她讨多少?”

“越多越好。她什么时候又喜欢吃上甜瓜了?你别瞧她止不住哭哭啼啼,这崔知越从小鬼主意就多,我倒要看看她打什么主意。”葛妙登叮嘱道:“你待会儿也不必亲自去送,叫庖房的丫鬟送去,可千万别叫人瞧见了。”

第八章

雨重新落下时,夜色浓如墨汁。

葛妙登令婢女端来一铜盆的碎冰块上面放着一颗甜瓜,还带了话,说是明日会再来看她。崔知越谢过婢女,待木门被人从外锁好之后,她再次转身走到窗棂旁。

庄上真特意令人用铁链扣住了两扇窗户,但画舫修葺时,约莫为图轻便,窗扇只依靠上下端伸出木轴嵌在木框两头的臼窝里,并未多做固定。

崔知越掏出一张手帕,包住冰块放在下方的臼窝处,冰块在慢慢化开,顺着木框流到地板上,她转身又再换上一包。

窗户附近并无供她借力的支点,她只能用手臂的微薄之力支撑冰块的重量,如此反复数十次,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臂从酸麻到毫无知觉,镶死在臼窝中的木轴开始有所松动。

崔知越心中大喜,阿耶崔涛就是负责皇家寺庙修葺的工部侍郎,对大唐精妙的建筑颇为迷恋,她从小对这些事耳濡目染,因此自然知道船坞在水中,靠水造船多为夏天炎热时节,而遇到天冷之时,这窗户的杉木就会因寒冷而回缩几分。平时若正常使用自然看不出纰漏,但绝经受不住她手中这把小刀的磨撬。

果真没多撬一会儿,就听到咔的一声,窗扇下面的木轴滑出了臼窝,上面的木轴也顺势脱下。崔知越将窗扇轻轻放下,又吹熄了房中的灯,提着裙角爬了出去,手中还捏着葛妙登送来的那把小刀。

玲珑就被关在船尾庖房旁的柴房中,小丫头双手反绑,被一张布条绑住了嘴。

崔知越过去扯开她口中布条,又用小刀割开了绑住她的绳子。“娘子,我昨天听得清清楚楚,庄家娘子事先就知道婢女要把梨汤送给你,那中毒婢女的通铺就在这柴房隔壁。”她脱开身上绳子,低声把昨儿偷听到婢女和隋春风的对话全数讲了出来。

“这么说,庄家两位并没有下毒的机会?”

“按婢女的说法,的确如此。”

崔知越思忖片刻,低声道:“你现在就随我摸去隔壁,将那常翠绑到此处,我有话要问。”

隔壁地板上十几名婢女挤在一处睡得极沉,还好屋内点着一盏豆灯,借着模糊不清的光线,也有些运气,她们很快就在门边找到了那名脸色发黑的常翠。

崔知越上去捂住她的嘴,常翠醒来,在掌下闷哼一声,崔知越用刀抵住她的脖子低声道:“别出声,现在跟我走。”

常翠瞪大的双眼中满是惊惧,不过她也未曾多做挣扎,老实巴交地随两人来到隔壁柴房中。崔知越手中的小刀,依然抵住她的脖子,低声呵道:“说!你为何要自己喝下毒药诬陷于我?”

常翠的脸色一变,浑身颤抖,小声哭了起来。

“你现在说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