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婢女小厮们纷纷惊叫起来,混乱间听到有人尖声在喊:“走水啦。”
“出了何事?”崔知越颤声问道。
“不知。看不见火光,未必是走水。”葛秒登循着浓烟找过去,在一处窗口前停了下来,只见雕花窗户向下耸搭着,露出黑洞洞的窗口。烟雾逐渐散去,月光下,隐约可见房中一地狼藉,庄上真的头朝窗户躺着,满面血污已看不出五官,只有那对红宝石金箔蝶翅悬在光下,一颤一颤,微微闪光。
葛秒登攀着窗,发出一声痛苦哀嚎。
“为何会这样?”魏寻山推门奔来,丢开竹杖,半蹲着扶起庄上鹰,用袖口去按住她脖子上泊泊流出的鲜血。此时她双眼突睁,头颈晃动时一只眼珠子琉璃球似的在眼眶中乱滚。
“是被人设下了什么圈套?”何季辅跟在身后,四处打量,只见厢房正中央,一盏白绸宫灯折断被烧得半毁,地上尽是碳粉灰烬,他蹲下去捻些嗅了嗅,抬头道:“是硝石。”转身见拧着水桶神色惊慌的婢女,一把拽住她:“说,今天谁动过这只宫灯?”
“没有啊。”万瑶乱哭道:“我也没不知谁动过。”
“你是庄家婢女,今日不在房中伺候,是去了何处?”魏寻山怒道。
万瑶被这样一吼,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小的是怕惊扰了娘子休息。”
何季辅将庄大娘子的尸首抱起,放到床榻上,他转头看向窗外,此刻三名娘子杵在无边无际的月光下,都如同哑了,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庄上鹰半依在墙角,被一阵炮火的鸣响惊醒,起初不知为何,后来大约想到是大伙儿在甲板上放烟火玩,顿时悲凉如底舱的风一样在心里呼啦啦乱吹,觉得他们大概是将自己都忘了。
为何要去害宋之问,她有理有据,但为何落到如此境地她却想不明白,大约是害怕姐姐生气。她平时在外谁都不怕,最害怕也在乎的是姐姐。但仔细想想,贵女拿匕首行刺一个门客又算得上什么,庄上真怎会为此跟自己生气?此时懊恼是来不及了,底舱的船夫大概是不会将自己放走的。
她用脚踢了踢身边另一位小娘子,她醒来时这婢女就在此处,被人绞着手绑了,来时还是昏迷,发髻散乱,桃木钗上沾染着点点血迹。庄上鹰嘴被布条绑住,横眉竖眼地打了半天暗号,那婢女睁大眼睛看着她却是满脸不解。
庄上鹰忍无可忍地欺身上前,将自己的脸贴到对方嘴前,又比划了半响,睫毛如同蛾翅在玉环脸上扑哧了半天,她才终于明白过来,用一副牙齿死死扯住庄上鹰脸上的布条,拉扯了半天才将布条扯下来。
“我的天,还好你也没那么愚笨。”庄上鹰终于可以开口说话:“我说你是为什么被丢进来?”
“我去找船主救你。”玉环道:“哪知船主却不是个好人。”
庄上鹰瞪大眼,听玉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完。
“这么说来,这些人早就知道我的身份,船主也知我在此处?!他们故意要将我关在这里!为何?”
“我不知为什么,不过我猜你也不知这几日画舫上连死了好几人,他们藏住你也许和这些事有关。”
低声说到此处,就听到门外有人高声喊包三水的名字,包三水草草打发道:“你们先用饭,我稍后就来。”
房中两人赶紧垂头,假装昏迷,等了片刻包三水却不曾推门进来,反而听脚步声是去了隔壁的一个房间。
玉环侧耳听了听道:“奇了,这底下怎还有名娘子?”
庄上鹰也将耳朵贴上木板,舱板后方模模糊糊的确有与女子交谈的声音,却是特意压低了嗓子,仿佛雨夜里被蒙上层水雾的风声,什么都听不出来。
她不由得想起在李玉的仓库中找到那处有尿骚味的驼皮箱来,有人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