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怎还不回房歇息?”何季辅行了一礼,在侧榻盘坐下来,随后自有轩厅婢女端上酒水干果蜜饯。

“今晚人人都将婢女小厮留在房中伺候,我与你们不同,道士原本就没有婢女仆从相伴,我睡觉极死若有什么动静绝叫不醒我,因此也不愿回房独处。”李梵镜把着紫金鎏银酒盏,从衣袖下露出一只骨结分明的手腕来,闷声道:“你有没有发现那凶手对郑无咎和裴思谅下手,都是在他们房中?因此我打算就在这轩厅坐上一整夜,绝不回房。”

何季辅听她这话,不由得笑了:“这样说来活人的确比鬼神更可怕,不如就让我来陪李道长下棋消夜如何?”

“我只想吃酒。”李梵镜已醉得极深:“我知何郎君你为人和善,处处忍让,可那李玉,那李玉真不是人啊”

“道长,此处还有他人在。”何季辅提醒道。

“你呀,这胆小怕事的毛病怕是再改不掉,李玉的婢女说她出了事,我且就当她已经死了,死得好哇。”

“若道长再借酒意胡言乱语,何某只能先离开。”何季辅正色道,哪知李梵镜一张尖脸低埋在胸前,彻底醉了过去。何季辅苦笑摇头,只好叫人将她先行扶回房中,自己再独自回房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何季辅如往常般步出房门,迎面却遇见了葛妙登身边那位侍女双喜,她的脸色苍白,几乎是快扑到他面前,低声道:“何郎君,快去看看,葛娘子恐怕是在房中出事了!”

何季辅微微一愣,也没多问,跟着双喜就来到葛妙登房门前,眼前房门紧闭,男子抬手敲了敲门,内里的一片死寂,他再伸手推了推,发现门内的门栓已被扣上。

“我刚叫了半天,娘子也不回应,不知是不是犯了什么恶疾。”双喜急得面色发白。

“你家娘子身体健壮,不至于突然生病,或许是睡得太沉了。”何季辅口中虽这样说,心中却些许不安,昨晚他亲眼见葛妙登回房,再敲窗户无人回应,那时他已暗觉不对却被武景昭打了岔。想到此处,手下拍门的力道又重了:“葛娘子,你在吗?”

拍了半响,隔壁门打开,武景昭从门后露出张疲倦的小脸:“何季辅,怎又是你?”

“葛娘子不应门,怕是出了什么事。”何季辅急道。

武景昭一听,草草拢了拢身上赤霄色的丝绸宽袍,走到门前拍起了门来:“登姐姐,登姐姐”

正当众人久敲门无应,准备破门闯入之际,门突然打开,门后露出葛妙登那张微白的脸来。

“我昨儿回房之后吃了杯酒,不知何时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你们敲门许久?”葛妙登脸上露出一些茫然的神色来。

“什么酒,后劲如此之大?”

“昨儿裴郎君离开之后,留下一壶没人喝的蒲陶酒,我叫人送回房中。”

众人面面相觑,武景昭突然叫起来:“昨儿在甲板上,裴思谅也是只吃了半盏酒就闹着要睡。”

“难道这酒有问题?”何季辅疑道:“西域蒲陶酒芬芳浓烈,若是混入东西也不易被察觉。”

“我房中酒杯中还剩下一些,不如现在就拿去给船医看看。”葛妙登提议道。

那老船医平日就住在婢女通铺旁一小小隔间内,虽比不上客人所住的厢房,但比奴婢们睡的通铺要舒适许多,墙上挂满了放药的木格,房中放着木案与几张蒲团,靠窗睡觉的蒲草垫上叠放一床成色陈旧的绵绸软被。老船医将那半盏酒放到骨结嶙峋的鼻尖下闻了又闻,又用指尖蘸了少许品尝了一番,最后道:“这酒浆气味过于浓郁,老夫也很难揣测个中机巧。若你们有同一缸的酒,倒是可以对比一二找出些端倪。”

“那简单,这些蒲陶酒都是李玉从自己府上搬来的波斯国礼,李玉拢共就得十坛,这几日被我们陆陆续续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