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上鹰隐隐约约听到船头的声音,道:“不好,有人下来抓我!我现在可不能被抓到。”
“那可如何是好?”章阿大急道:“船舱狭小一眼就能望尽,无处可躲。”
“此处可还有其他地方藏?”
章阿大思忖片刻,道:“底舱下层还有一层隔水浮舱,并不住人放物,平日只有修船的工人才会下去,旁人也不会知道。你若是不怕可先下去避上一避,舷梯就在船尾有块活动的木板,摸黑挪开就是。只是若不点灯,下去后就是漆黑一片,什么都见不着。”
“我不怕黑,只在下面呆上片刻,若他们走了,你再叫我出来。”说罢章阿大摸黑将庄上鹰引到木板处,轻轻挪开木板,让人下去后再盖上。
此时宋之问正带人在船头搜索,并未注意到船尾暗处的情形。他与两名小厮将整个底舱都寻了一遍,硬是没有找到庄上鹰的影子。
上去后,满心期待的庄上真一听寻不见人,脸色又瞬间煞白,此时暴雨浪激,纵然画舫行船已算平稳,她站在甲板上也有些晃动之感,若今夜有人落下水去,更难活得下来。
“若鹰儿有事,你二人也绝无活路。”庄上真冷着脸道。
“庄大娘子,明明是你妹妹潜入房中行刺宋兄,怎说得好像我二人害她一般?”何季辅皱眉,说到此处转头扶住小厮手中木盆干呕了几声,但腹中已再无可呕之物,又气若游丝道:“庄上鹰行刺我亲眼所见,我差点就做了她刀下冤魂,还想找到她理论清楚。”
“我也想找她。”崔知越也在旁说道:“问问清楚她为何要用砒石陷害我?律法不是儿戏,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就算她现在躲着不出来,等天一亮,到了汴州也逃不过官府的缉拿。”
“崔知越,你莫不是忘了刚刚你也说过婢女是自愿给自己下毒?你们休得拿些假话来诓我。现在我妹妹下落不明,等到了汴州,你们三人才需要给我一个交代。”庄上真说罢狠狠挥袖步入舫中,剩下几人在风里莫名面面相觑。
送走一行人后,隋春风早已睡意全无,干脆就冒雨行到船尾的舵房。
“还有多久到汴州?”
船尾,控制画舫行驶方向的青铜十字舵轮,足有千斤重,需四名名舵工同时在舵柄上使力,再配合风帆方可改变行船方向,还会有名鼓手在此擂鼓传声,以鼓声协调桨房力夫划浆,另有一名老舵师在高处辨水纹掌进退。
“此时已丑时,卯时就能到。”
“竟然比往日快了半日?”
“画舫顺水,风力又足。”一名舵手拢了拢身上油衣,抹把滴落眼中的雨水道:“大约日出时,娘子就能见到汴州码头。”
待画舫靠岸后,若这几人继续怀疑纠缠不休,就无人在意李玉是否准时出现。隋春风想到此处,叫来刚刚下底舱的小厮问清了情形,得知他们并未搜索过最下层的浮舱之后心中有了想法。她独自提灯下了底舱,隋春风幼时常随父出航,江月楼的底舱她从小不知偷偷摸摸下来过多少次,通往浮舱只在船尾有处出入口,她此刻正站在木板上,将耳朵贴在上面听了半响,果真隔着木板隐约能听到沉重的呼吸之声,她再偷偷掀开木板,黑暗中从底下传来轻微的女声:“他们走了吗?”
隋春风并未答话,轻轻放下木板,推开一旁船舱小门,房中无人,有石锤几只,她将石锤挪来放在木板上。每只石锤都足有几十斤重,几只放在一起底下那小娘子也无力掀开。只要到了汴州,他们吵闹纠缠,自己再将锁在浮舱的庄上鹰放出来,假装是被人误锁,众人混乱之下恐怕就不会在意一个离船三天的娘子。
虽然此法隋春风并不知是否有效,但也算是极力推脱过。
至于房中那具自缢的男尸么?或许她要试试能否用金银解决这个麻烦,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