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呢。
金星不远千里要去北京打暑期工,那兴奋劲头不像是要去吃苦,倒像去享福。金岱渊忍不住猜想,此刻金星可能在姐姐身边睡下,姐姐温柔地搂着她,给她盖上薄被。姐姐身上有淡淡的椰子香,是椰子油身体乳的味道,头发软软的,蹭到脸痒痒的。姐姐身上永远是香的,头发香皮肤也香,呵气如兰。她就不一样了,从厨房熏的烟味洗也洗不掉,手上永远有股油味,像活的腊肉。头发也从来不保养,硬邦邦很多分叉,有那时间,她宁可花在家里的打扫上,金星说过她没苦硬吃。可她搞这些有什么用呢,李长庚又不怎么回家。
金岱渊轻轻推开门,往父亲房间里看了一眼,他睡得很沉,无声无息,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白酒味。今天是母亲忌日,父亲不舒服也坚持要喝点白的,一喝就是半瓶。窗外响着呜呜风声,她担心父亲受凉,过去把窗户关严实。风太大,关窗户时发出一声闷响,但父亲完全没动静。想想不对劲,她走到床边轻声唤他,还是没回应,伸手碰了一下父亲的手,冰凉。她吓坏了,马上开灯,父亲还是一动不动。
金岱渊捂着自己的嘴,忍着不叫出声来,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连滚带爬地回到自己房间,拿出手机打给金星。
轻快的手嶌葵声音响起,连着唱了三遍,金岱渊濒临崩溃的边缘,还没有接听。金星不会出什么事吧?她恨不能马上穿越千里,急得直跺脚。终于,手嶌葵第四遍歌声中,电话终于接通,半梦半醒的金星叫了声妈。
“你外公走了,你们快回来。”金岱渊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冻坏了。
金星隔着一千多公里还没反应过来,像是说梦话,“外公,他去哪儿了?”
“死了!你外公死了!”金岱渊喊了出来,锐利的声音差点震破自己耳膜。
挂断电话,金岱渊知道自己不能睡了,接下来有一件又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从地上爬起来,先去弄了杯浓茶。顺手拿的安化黑茶,等待茶水变凉的时间里,她颤抖着点开手机备忘录,当年母亲去世后,有料理后事的记录。第一个电话打给谁,家里如何料理,殡仪馆如何料理,需要找哪些人来帮忙,一桩桩一件件,已经不是第一次。42 岁的女人,跟家人有关的事只要上手一次,下次就驾轻就熟。她并不想要这项技能,但除了她,这个家,谁还能做呢。
茶叶在热水的浸泡下舒展开来,汤色橙红明亮,她喝下一口,定定神,给李长庚打电话。清了清嗓子,酝酿着如何跟他描述,不能太惶恐,显得太无能,也不能太轻松,未免没情义,突然的悲痛分寸一定要拿捏好。只有面对李长庚时,她会有短暂的抽离,期待他的回应:马上回来,有我在别担心,别害怕,别太难过了。
电子合成女声彬彬有礼地传出: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开始渐入佳境了